宋覃回到那些求学之人的住处时,负责安排的老伯连忙迎了上来。
“大人。”老伯恭恭敬敬地对宋覃行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覃皱了皱眉道:“说。”
“是,老奴听闻,此次护送五皇子来还有两位随行的公子,只是如今,只剩下这李家公子了,大人看这……”
宋覃没接话,老伯也不敢吭声,僵了半天,那半队人马终于赶到,宋覃瞥了眼那侍卫统领,那人立即会意,拱手道:“禀大人,此番侍卫中死了两人,伤了六人,随行的那位赵家公子……也死了。”
宋覃并没有什么表情,点了点头道:“回宫复命。”
承乾殿内,两名大臣正与武帝议事,宋覃出入向来不必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君上。”宋覃略一拱手。那两名大臣也连忙对宋覃行礼道:“祭司大人。”
宋覃全然不顾那两位的行礼继续道:“君上,五皇子已经安全送到禹山。”
“知道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江弈冲她和善一笑。
转身之时,宋覃颇为赏脸地瞧了眼那位御史大人,忽然就顿住了脚步回身道:“此次护送途中遭遇刺客,侍卫两死六伤,而且,赵家那位公子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五皇子一命,当真是忠肝义胆啊。”
赵闰猛一转头急急道:“恒儿他怎么样了?!”
宋覃冷哼一声道:“死了。”
“你……!”赵闰颤抖着手指着她。宋覃向江弈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赵闰瞪着宋覃离去的背影,似乎还没能缓过来。
死的那名随行公子正是赵闰赵御史的儿子赵恒,也正是宋覃本欲拖来挡箭,却最终被她拦腰斩断的人。
“君上,君上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赵家就恒儿一个独子,那宋覃明明那么厉害怎能让随行的公子送了命,这分明就是她针对我们赵家啊!”赵闰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宋覃此人就仗着自己修为高深、战功赫赫便肆意妄为残害了不少忠臣,此等人留在君上身边就是个祸害啊!请君上下令处决此人吧!”
江弈一边叫一旁的公公将人扶了起来,一边和颜悦色道:“赵大人先请起,事情到底是如何本君自会查清给你一个交待,决不让公子白白牺牲。”
最后四个字,江弈略放缓了速度。
安抚了御史大人的情绪后,江弈命人将两位大人送出了宫。
神殿内,宋覃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星盘,对一旁的侍女道:“都下去吧。”
“是。”侍女行了礼便退下了,而江弈也在此时到了神殿的门口。宋覃也没有恭迎王君的意思,眼神示意江弈自己找椅子坐,便不再说话。
宋覃不搭理他,江弈也不在意,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道:“今日之事你做的确实任性了些,改日去给赵大人赔个不是,此事便作罢吧。”
“他在你面前如何说我的,是不是说我行事放肆是个祸害,要你杀了我啊?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宋覃似笑非笑地看了江弈一眼,“我宋覃是什么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可有一有二,可若有了再三,我可忍不了。”
“你是说他言你是非?”江弈有些无可奈何。
宋覃弹指拨乱了星盘上漂浮的星芒,冷笑道:“第一次,他仗着自己在你面前是个红人,公然在朝堂之上斥我尸位素餐,是个无用之人,我只当他无知,并不追究;
“第二次,他上书弹劾我行事放肆,包藏祸心,目无君王,我便叫他得点教训,杀了他们家那位被寄予厚望的公子;
“这第三次,他若只是背后嚼这舌根子我倒是不在乎,可如今都拿到明面上来攻击我了,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宋覃说完这段话,终于将目光定在了江弈身上,方才眼中爆发出的浓烈杀气收敛得一干二净,只是眉间凌厉不减分毫。
江弈沉默半天,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宋覃慢条斯理地起身缓缓道:“赵闰,结党营私,公然僭越,目无尊卑,当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君上觉得……怎么样?”
“……罢了,你这些日子便去禹山暂避风头,此事我来处理。”江弈说完便离开了神殿。
次日一早,宋覃才拎了几件衣服前往禹山,反正无论在哪都是没什么事可做,去禹山讨个清闲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似乎忘了,禹山还有个种田种到疯魔的段臣遥。
被遗忘的段臣遥正在屋里专心致志地翻着农书,毫无防备地情况下,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段臣遥吓了一跳,只听“呲啦”一声,手上已经多了半页残纸,再一低头,书上只剩半张的残页颤颤巍巍地晃悠着。
“……”
“……”
段臣遥僵硬地转头看向门口,宋覃面无表情地站在那,手里还提着包袱。
“祭司大人莫不是着急吃花生?”段臣遥挤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
宋覃一阵无语:“我要是想吃你能让那些花生立马熟了不成?去找人在小院收拾出间屋子来,我要在这小住。”
“你要住这?!”段臣遥整个人差点炸了,“姑奶奶,你存心找我不痛快啊?!”
“赵闰近日要倒大霉,君上让我来避避风头。”宋覃毫不见外地走进屋子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赵闰是哪个?”段臣遥一脸莫名其妙。
“唔……”宋覃望了望房梁琢磨着要怎么跟他描述,“反正就是一个惹到我的可怜人。”
“所以君上怕那些大臣觉得与你有关就让你来禹山?你们俩当别人傻子呢,长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回事!”段臣遥痛心疾首地拼着那张纸。
宋覃一副“你不懂”的样子道:“这不是面子上得过得去。”
“……唉,算了,小院里除了我和我徒弟的房间你随便住,都是干净的。”段臣遥将不小心撕掉的残页往书里一夹,惆怅地合上了书。
宋覃比段臣遥还要喜静,直接找了最偏僻的屋子,虽说来的时候已经隐约听到了些声音,路上还是被杂乱的鸡鸣鸭叫给狠狠震了一把。
段臣遥就着小院的围墙在小院外圈了两片地养鸡养鸭,宋覃不用去看,光是听着声都能想象到外面什么德行。
眼见着段臣遥去外面喂鸡,宋覃翻上墙头忍不住吐槽道:“就你这德行,世家还往你这送人,你教他们什么?教他们养鸡吗?!”
段臣遥努了努嘴道:“还有鸭。”
宋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