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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日落以后

团结村的居民们或在广场的空地上,或亲眼目睹,或在家中隔窗相望,所有居民都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场血色风暴,一场对施暴者的盛大复仇,而现场也正如期待的那样迅猛、刚烈且没有一丝的怜悯。血肉被刀刃分裂,碎如粉末,在这剥夺生命的乐章结束后,李思凡走到广场正中,这时夕阳的晚霞映在广场中央的旗杆上,显出半轮红日,那正是李思凡所处的方位,现场堆积如山的尸体残骸上,留下刚才无力抵抗的敌人扭曲、愤恨且无助的表情,同时也留下了当地居民看到阔别已久明亮晚霞的欣喜之情。

“日落了啊!”李思凡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并将幽兰长刃收起后感叹道。

随着喊杀声散去,陈恪言和宫不迟从一块巨型楼板遮挡的废墟中爬出,宫不迟率先起身拍掉盖在身上厚重的灰尘环顾四周,发现这团结村就在刚才已化为一座巨型屠宰场,遍地都是残缺的尸首和血水混着泥土后形成的暗红色结块,他摇逛四周后拨开一件黄色制服,映入他眼帘的是已经被切成肉泥的躯干,和制服旁滚落到一边面目狰狞的头颅,见此宫不迟不禁长叹道:“这下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李思凡见宫不迟从废墟中爬出便立刻走下旗杆的高台向着宫不迟这边走来,就在这时陈恪言也刚好从那堆废墟里爬出,见李思凡朝这边走来,宫不迟对着刚爬出废墟的陈恪言说道:“老陈,当心了!”

突然,“嘭!”陈恪言听到身后一声爆裂的枪响,这声音几乎就跟宫不迟提醒的话语同时发声,吓的他猛地一回头,而后他见到一名政府的警察手举RX长枪枪口冲天,而这警察的脖颈处已被子弹贯穿而鲜血横飞。

陈恪言回过身发现李思凡左手放在裤腰处拿着一把PX小型改装手枪,枪口还在冒烟明显刚射击过,而他的右手正不停朝陈恪言这边挥舞,在打着招呼。

“陈老师,别担心,已经没事啦!”李思凡走过来拍了拍陈恪言的肩头说道。

“你还说没事?!”见到李思凡跟陈恪言和颜悦色、不紧不慢的态度,宫不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使尽全力将李思凡推出去两米远,差一点就让李思凡整个人翻过去。

“四月二号日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天过后老陈变成了杀人犯而你居然成了反动分子公开叛乱,这究竟是怎了?还有你在那天联络我驾驶鲨鱼车去接应你,我到了接头点你人呢?!后来为什么要躲起来?!销声匿迹是什么意思?”宫不迟大声质问道。

“我也想知道!对于四零二当天,我最后的记忆就是佟晓初准备过来杀我,而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赤身裸体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当时你应该也是在现场,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恪言插问道。

听到问题,李思凡先是定了下神,而后扬起脑袋盯着已经渐暗的天空,他并没有很着急回答,就看着天,像是在用灵魂对天空发问,期待上方有人能给予答案,过了一会他收起高昂的头平静地说:“四零二吗?那天确实很特殊,就是在那天我才从灵魂的最深处清楚地意识到了我是谁,我因何而来。”

俩人的提问将李思凡的思绪从现场血腥的景象当中抽离,而回到当时和陈越、佟晓初对峙的监控室内,当时陈越注射完白鹦鹉的身份确认针剂后对李思凡发出命令,而李思凡一旦反抗就会遭到全身性的神经攻击,正是当时那刻骨的疼痛让他清楚地确认了自己正是如陈越所言的基因复制人的事实。

“陈越所说的确是真的,那天离开学校后我再次确认了基因复制人在世上大量存在的事实,我去到京城市附近的UCSA北方之眼驻扎点、红塔指挥所以及孟特应急指挥中心,在这些地方秘密安装了“天眼”扫描装置,通过连续几天定时扫描、观察我搜集到,在这些地方执行危险安保任务的人员中有一大半的人,在身体不同位置都有洗刷不掉的蛇盘剑纹身,意味着至少有超过一半的人是基因复制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被派去执行作战和高危险任务。

UCSA行动队中的大多数战斗力也都是基因复制人,这些基因复制人没有身份也没有真实姓名只有代号,他们从一出生就被设定为要执行残酷的军事行动和高危任务,我曾经应该就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也是第一代基因复制人当中被开发最完整的,在从陈越那里知道这些之后,即使现在仍没有找回我的记忆,我也能猜到我当时为什么离开,我再也不愿意看到如此流血牺牲换来的,只是守护欺诈者们的谎言!

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之前我离开是为了把所有的基因复制人联合起来,争取属于自己的自由,只是中途遇到挫折我失去记忆,计划搁浅,现在我的记忆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已经清楚自己的目标!只要我们基因复制人成功占领首都,就可以逼迫政府跟我们坐到谈判桌前,承认我们的公民身份,取消设置在我们体内的神经控制,不再强制我们的人参加军事行动,还基因复制人自由。”

“那作为一代产品你有一定的缺陷对吧,而缺陷就是你还存有你复制对象生前的记忆和情感,这些即使你当年从UCSA出逃删除了整个资料库也无法删除。不然你刚才不会愿意对莫丽娟隐瞒她亲生儿子的死讯还在她面前假扮亲生儿子,在她为你挡枪而死后你也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我说的没错吧?”陈恪言听完李思凡的讲解莫衷一是的朝他微笑地询问道。

“你说的不错,本来我寄希望于陈老师你可以帮我取回已经丧失的记忆,不过“四零二”那天以后我清楚知道了自己是基因复制人,李思凡这个名字其实属于其他人,所以我用不迟留下的黑客软件侵入公安系统调查了二二八三年前后跟李思凡名字相关的人口失踪案,果然,找到找一起团结村报的人口失踪案里面有这个名字,而这起案件一共涵盖了四人,当我看到这四人照片的时候,我就全明白了,事实很可能是团结村失踪的四个青年后来全都死了,而且被提取人体基因做成基因复制人,我们应该是因为生前记忆的关系,在基因复制人阶段又成了好兄弟,所以我也明白了我们这一代基因复制人最大的缺陷就是会残存生前记忆,尤其是情感记忆。现在即使记忆没有真的找回来,但也不再重要了。可是,陈老师您有办法帮我修复这个缺陷吗?”

李思凡突然回头眯着他月牙状的眼睛紧盯陈恪言。这眼神含着一丝警告的味道,看的一旁的宫不迟都不禁一颤。

“把死人的基因复制过来,以此为基础创造出全新的人造生命并进行改造以用于军事目的,这其实是一个很有前瞻性的想法,但是进展过程中肯定会遇到问题,而这些问题怎么解决取决于是否有相应的素材,所以你要先告诉我当时我失去意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离开学校的?”陈恪言双眼盯住李思凡,面对着这个可以在三分钟内消灭整支部队的死神,陈恪言没显出有丝毫退缩。

陈恪言的问话再次将三人的记忆带回到四零二当天的首医大校园内,就在那间角落的监控室内,李思凡倒在地上痛苦且无可奈何地看着佟晓初拿着枪从自己身边走过并将枪口对准陈恪言,随后“嘭!”枪响了,佟晓初的PX型手枪就在距离陈恪言脑部左侧太阳穴15公分的地方开枪射击。“当时在现场我躺在地上能看到你恐惧的眼神,这个时候你还是有意识的,而子弹射出后紧接着的下一个瞬间就是血液和脑浆的飞溅。”李思凡走到刚才被自己击倒的政府军士兵尸体旁对着另俩人解释道。

“而接下来,伴随着鲜血升腾而起的就是巨龙般的冲天火柱,它一瞬间冲破玻璃隔间覆盖整个监控室,而这时陈越和佟晓初也受到威胁才使得我得以从钻心的神经攻击中逃脱,陈老师!当时在慌乱当中我本是要冲过去救你,可是你身旁腾的火焰温度之高,我实在无法靠近,接下来你身边又卷起深红色的火焰旋风将整间监控室全部卷进去,在火焰旋风还没波及我之前,我只能迅速逃离,但是卷起的余炎仍将我全身灼伤,我只能迅速联系不迟启动鲨鱼车来接应我撤离,而就在我离开主楼的时候,整栋主楼已被弥漫的岩浆吞没,陈越和佟晓初在楼顶处被一架隐形的螣鲸飞行器接走。”

“不迟,抱歉!因为我不想把你也卷入接下来可能的危险行动,所以在我走进校园前,已经在鲨鱼车上设置了最高权限由我的可穿戴设备近距离控制!”

“你少扯犊子!考虑我的安全,你还是先寻思下怎么为我《不再宁静的家园》的续篇提供素材吧!跟着你这么些日子,险也冒了、罪也受了、苦也吃了!现在也到了该有回报的时候了!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大老远找过来!别拿什么安全问题糊弄我,我要是怕不安全,早溜了!到这会你可别想开溜、抵赖!老子我可还救过你的命呢哈!也不知道上辈子是欠你的,还是怎么的!”

听完李思凡的回忆,宫不迟完全没有满意,而又冲到李思凡身边用力推了他一把而后同时忿忿地说到。

另一边,陈恪言先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久,而后试图去回忆自己在小巷里醒来之前,所梦到的跟李思凡所描述之间的关联,想起在林城自己从宫不迟那里了解到上帝基因有关的信息,陈恪言突然意识到自己返回实验室的原因,而他心里对于在监控室里最后发生的状况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好,不迟!既然现在又见面了,你跟着他一定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素材。”陈恪言拦住已经怒不可遏冲过去要继续推搡李思凡的宫不迟。

“思凡,当时在监控室里放着的硬盘,你当时有留意嘛?东西现在在哪?”

“我有留意,当我发现无法靠近你后,我就第一时间我先冲到控制台旁,但火势太凶猛,控制台旁我也无法靠近,但我记得,硬盘当时已经不在台面上。”

“可能陈越在当时已经把它取走如果他没来得及取走那也一定已被大火化为熔浆。”李思凡继续回忆道。

“陈越他心思缜密,发生这样的意外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第一时间收好硬盘,那现在资料十之八九就落到他手里了。”说到这陈恪言用力咬紧牙齿。

“这样的话就糟了!加密邮件里到底是什么?它很可能就是“白鹦鹉”要进行下一步计划所必需的。”

陈恪言越想越觉得现在形势危急,他又对着李思凡追问道:“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陈越和白鹦鹉很可能已经展开接下来的计划,现在很危险。”

李思凡看出陈恪言想请自己帮他的意思,于是说道:“我对拯救世界没有兴趣,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带领基因复制人挣脱掉身上的枷锁摆脱控制,其他的暂时还顾不上,另外,陈老师,你要是跟一个叛军的头领一起行动估计你也不会方便,所以现在咱们还是分头行动为妙。”

“白鹦鹉组织的成员究竟有多少?除了陈越外还有谁咱们一无所知,你们想占领首都跟政府谈判让政府承认你们的身份,但这也可能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如果跟你们谈判的政府高层中有白鹦鹉成员,你们所有的基因复制人很可能会被一网打尽。”陈恪言提醒道。

听了陈恪言的话,李思凡似乎觉得有些道理收敛起刚才凛冽的杀气道:“那依陈老师看,现在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去漠桑城的绿洲集团总部,找到那里的主服务器调取所有生物发电、上帝基因、以及基因复制人的相关研究信息,凑齐这些拼图就可以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明白鹦鹉下一步的行动,再想办法阻止他们。”

漠桑城是在京城市郊区原本的荒地上建起的一座完全现代化的人造新城,这座城市的历史就是从绿洲集团成立之时算起,漠桑城里的所有配套设施几乎都是为了服务于绿洲集团的员工,此外UCSA组织的亚洲总部也设在漠桑城。该城市总人口约为50万,其中绿洲集团员工和UCSA的组织成员约占十分之一其余全是外来务工人员和服务人员。

“陈老师,绿洲集团总部之所以会设在京城旁的卫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那里可以方便安排大量地精锐部队确保研究工作的安全保密且不打扰民众的生活,你说想去进入绿洲集团的主服务器窃取资料,凭你一人如何办得到?”

“所以我才希望你们俩也能跟我一道去,如果能成功你们的目的也可以达成。”陈恪言紧忙答道。

“我们的目的?我跟着走到今天就是为了向普天下所有人揭示那些吃人的变异物种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原本宁静的城市、街道、森林、草原会变成今天这样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是要揭示问题的答案,而不是跟着去送死!”听到这,宫不迟又激动地比划起手臂指着眼前这已遍地尸体的团结村中心广场。

“我相信进入了绿洲集团的服务器主机,你的这个终极问题马上就会有答案了!”陈恪言冷静的回应道,同时他注意到一片狼藉的团结村空中再次隐约出现了几丝乱流,这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思凡似乎也感受到预警的信息,左手扶住耳朵接受信息同时走到陈恪言面前对他说:“陈老师,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道去漠桑城,有近万名追随我的兄弟们在等着我,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我的战斗必须继续,但是你仍可以选择,绿洲集团总部一去,定是凶多吉少,多保重!”

继而他转身对宫不迟道:“不迟兄弟!从我逃出UCSA以后你算的上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大恩不言谢!眼下还有些状况,我一时还脱不了身,你先带着陈老师往漠桑城绿洲集团总部方向走,京城的事处理完后我定会前来汇合!”

“怎么?又打算一个人逞英雄?然后扔下我我们自己逃走?”宫不迟听后已有些平息的愤怒又升了上来。

“放心,这一次我将鲨鱼车的最高控制权限交给你,现在起只有你能完全操纵它。”说着李思凡在自己机能盔甲的手腕处,连点几下鲨鱼车就在一阵呼啸中从半空浮现冲了过来。

“不迟,你们驾驶鲨鱼车快点出发吧,这样你们的装备和火力才能有保障,计划周全后再进入总部,千万不要鲁莽行动。”

“得了吧?这鲨鱼车是厉害但是只有一台,那你怎么办?怎么离开这里跟你的人碰头?你刚才弄这么大动静政府军的大部队肯定马上就会开到这里。”

“别操心我了!想想你们自己的事吧,拿到数据赶紧离开,多一秒都不要停留!这有两份耳光炒饭便当,你们拿去吃,补充点能量就出发吧。”李思凡向宫不迟和陈恪言各丢去一份便当。

话音未落李思凡已经消失在一阵漫天烟雾中,留下陈恪言和宫不迟呆在广场中央。

早已体力不支的陈恪言接过便当,就吃起来。

“这味道跟上次一模一样,原来那时他做的叫-耳光炒饭,好特别的名字。”陈恪言眺望已经化为远处一道黑影的李思凡时想。

“这小子总是搞神秘,话也只说一半。不过这炒饭确实还不错!”宫不迟还是有些不满,但当他准备跨上已经开到身边的鲨鱼车时,他发现李思凡在临走前确实把最高操作权限的手环留在机车的座椅上。

“怎么鲨鱼车都不要了呢?”宫不迟一边暗自琢磨一边招呼着陈恪言也过来上车,陈恪言跨上车时一抬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居民楼群落空中竟有一台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小型螣鲸飞行器浮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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