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剑?”
“二十年前王爷跟洛阳书院院首比武打赌,抵上了那把剑,是一把千纹陨铁剑,听说是院首年轻是的配剑,一直放在武器阁中,我们府里不尊儒道,擅养兵家之气,一直没用过。
你自幼通识书籍,儒气渐生,到刚好合适,老头子没什么可以送你,明日我跟龚老头说一下,让你在路上学着修行吧。”
“谢谢李伯,我还未曾束发,不曾摸过兵器。”
这是一把很漂亮的剑,剑长三尺,剑身修长,讲求平庸之道,剑鞘泛着银色,点缀几朵梅花图案,剑柄通黑。
回到院落,取出手帕认真擦拭手中的宝剑,剑出半寸,在日光照耀下泛着银色,静轩觉得这柄剑与自己寒酸的身份不相匹配,又看向自己的左臂已解的奴印,心里想着尊重都是要靠自己争取。
但自己的剑还是要取名字的。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便唤作“霜梅”吧。
大齐王朝习武之风盛行,无论儒,释,道,法,兵五家当世显学,在孩童束发的年纪都需佩刀挂剑,学习武艺,而一般显赫家族都让孩童在十岁的时候边学着修行。
齐王朝封官授吏,一半在考验学识,一半考量武义。
儒家独尊孔孟之道,一曰仁者爱人,一曰心怀释人,《诗》,《书》,《礼》,《易》,《春秋》为士子开慧必读之经典,始有经学之说,静轩对这五本书藏倒还算倒背如流。
今世之儒家圣学,在孔孟之道上开阔,要求学子在琴棋书画四艺中也要有不少造诣,静轩在书法和棋艺的造诣还行,却从来没有碰过琴。儒家显学一直是大齐王朝的根本圣学,当朝相爷为儒家尚存一位大儒。也是为静轩崇拜之人。
放下霜梅剑,研墨铺纸,拿出相爷书写的《周义》研读,把不明之处记录在书简上,一会去往书斋查阅,自从静轩八岁识字开始,这便是每日必做的功课。
但今日却是不行了。
下人来请,说王爷在中厅摆宴,让静轩过去,这倒不是第一次,自从静轩五岁进入王府,赵王后见静轩容颜清秀,却病恹恹的,很是怜爱,与自己孙儿年级相差不多,并没有当一个下人对待,让静轩为世子伴读,学字识礼,王爷也没有拒绝。
过了八岁,静轩自知身份不相称,便没有去过,独自一人搬去了独立的小院,又因为自己先天肺衰,忌油腻之食,便独自在院落煮食药粥。
思虑片刻,换了一套崭新的士子服去往中厅。
中厅上王爷穿着金黄色长袍坐在上首,往日威严尽数收起,左手边坐着赵王后,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头发上插着各色各样的簪子,在王府生活了八年,静轩却没看到赵王后变老的痕迹,看到静轩进来,挥手打断静轩的的行礼,让他坐在世子的下首。
丫鬟们开始上菜,一件件被李伯放在了桌上,王爷坐在上首动了筷,王后便给世子和静轩夹了菜,安静地享用晚餐,待到丫鬟奉茶漱口,撤换成糕点,王爷开始吩咐两人:
“明日由曹执事和张老头送你去京都,以后就留在那里听你父亲差遣,出了西凉王府黒巾军会护送你过离水,一路上听两位执事安排,京都不比西凉,去了京都要听你父亲的话,不可任性
静轩尚年幼,又不曾习武,就不陪你去京都了,去雪落关吧,老二那里缺人的时候”。
两人恭敬称是,便行礼退下。
“祖父把那柄夫子剑给你了?”
两人出了中厅,向着春园走去。已至冬日,园里只有几朵梅花在开,在冬日里散发着清浅的香气,长廊里挂着红灯笼,夜晚里灯火肆意,世子望着天空随意问道。
静轩取出手帕摘取一枝寒梅,轻嗅了一下香气,回道:“今日李伯给我了,你知道我喜欢梅花,便取了霜梅二字,殿下以为如何?”
每当两人单独在一起时,那些繁文缛节自然地忘却。
“正好,我有一本《梅花三弄》剑谱,剑法太秀气,与我不合,本世子就赏你了,依我看你就是待字闺中的少女,不用谢我”世子戏弄着静轩,吩咐下人去取。
绕过长廊,两人坐在赏雪亭下,静轩翻阅着剑谱。世子殿下望着结冰的湖水被灯光照耀的的美景,品着扬州送来的云子茶,时不时逗弄下丫鬟小莲,使得小莲咯咯笑个不停。
“别看了,多年修养,你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祖父给你的那根血参不错,等你固脉洗髓,丹田华府,便可以使出剑谱里的招式,在去雪落关的路上跟龚执事学学吧。
你也不要心急,国学殿的那帮老头子不是也不会修行,还不是官高一品。等你来京都,我表妹可是京都有名的美人,我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
静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而世子殿下则扶着小莲笑个不停。
静轩认识赵子珂的表妹。
王后娘娘是陈王爷的妹妹,所以赵府和陈王爷一家颇为亲近,赵子珂的表妹便是陈王府的一位郡主。
静轩八岁那年,郡主陪着父亲来看望舅奶奶,比静轩小一岁,却很是调皮,王爷让世子陪着郡主逛逛轩辕城,可郡主一来就拉着瘦小的静轩往外跑,说什么不跟世子玩。而世子比静轩大两岁,身材高大,热恋习武,也不想带一个小孩玩,就让静轩陪着去。
郡主拉着静轩在城里乱跑,但静轩先天肺衰,不易多走动,却碍于郡主身份不敢多言,最后病发晕倒在了大街上,幸好府里下人来的及时,被救了过来,但还是修养了几日才见好转
自那以后郡主离去之前,静轩躲在房子没敢出去。
静轩想起自己的往事,都不由得暗扶一下自己额头。
“好了,明日我就要离去,我知道这几年你攒了不少银子,该置办的时候不要省着,没有了去找账房那边支。昨日我听说轩书阁那边来了不少江南古墨,雪落城没有好的,明日自己去多买点。你大哥我可能世袭父亲爵位之前就不回来了,过两年你也来京都吧”
世子凝重地望向湖边,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这边有什么要处理的红雁传书给我,我帮你处理”
静轩知道京都的水很深,作为世子殿下也是如履薄冰,现如今圣上一心修炼,渴望成为圣人,与天地同寿,圣后当朝时,各家王爷对几位皇子的支持显得格外谨慎,这个时候王爷安排世子去京都,难免被卷入皇位的争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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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世子殿下在大家的注视下挥手潇洒离去。
王后娘娘用手揉了揉静轩的脑袋,叹了口气,“静轩,明日陪我去宝烛寺给轲儿祈祈福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