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冽送周儒杳到周府时,已是酉时了,周府灯火通明,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韩冽转身就要走,周儒杳看着,一时竟愣住了,不由得喊到:“桉王爷,明日辰时,梨园一叙,共商连理之事。”
韩冽明显僵硬了一下:“好。”
快步走远了。
周儒杳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
“族长,公子到了。”是管家。
周儒杳回过神来:“等会去请长老。”
“是。”
后天便是吉宏帝,谦远帝和许皇后七祭日,五日,足够他回周府了。
“楚小姐是否同来?”
“与公子一同前来。”
周儒杳看向周府摇曳的烛光,对这位容貌出众的管家说:“慕容叔叔,你从玉家到袁家、周家一共多少年了?”
管家:“很多年了。”
“目的呢?”
“还债。”
还什么债呢?周儒杳想着,看向了远处,“准备准备吧,开春让他们完婚。”
周儒杳没说是谁,管家却答道:“明白,以后有什么安排?”
“燕尔和浔阳已到了适婚年龄……茨竹明年初夏的束发礼也准备准备,还有……西宁分族不必回邵元了,在西宁住下吧,将周家店铺扩到西宁,交给分族打理。”
“是,我明日开始着手办。”
“九日忌过后你随我去袁家主墓祭拜。”
“……”
这次,管家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是。”
慕容管家,是周府最最神秘的人之一,周儒杳只知道他叫慕容廉,是母亲从袁府带来的,只打理关于母亲的事,或者母亲吩咐的事。老一辈人则对他闭口不谈,自从周儒杳记事起,慕容廉就是如此,什么事都会做到最好。
周儒杳踏进主院,进了望江楼。
周家主院有两座楼,主楼是百茗楼,侧楼是望江楼,周家主院自从周儒杳当上家主之位后,就被荡平,重新修筑。
望江楼内,一位的青年年抬头看着匾额。那男子身姿玉立,墨发用君子冠拢起,一根白玉簪固定住,白色银边锦衣衬得他越发瘦削,看起来是位如玉公子。
匾额上写着“竹君子”,字体苍劲有力。
慕容廉向前一步,“公子,族长来了。”
那青年转过身来,那张脸竟与周儒杳有八成相似,不过,周儒杳周身气势冷冽,带着些许杀伐之气,而那青年,多了几分温润如玉,书卷气。
相貌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
慕容廉已经退出去了。
“公子请上座。”周儒杳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
青年没有坐上主位,而是跟周儒杳一样坐在了下座。
青年声音跟他本人一样,都很温柔:“阿姊,你我不必如此生疏。”
周儒杳给他倒了一杯茶,淡淡道:“这是周家的规矩,就算有天大的情分也不能乱。”
青年捏紧茶杯,不再说话了。
“听说楚小姐是与你一同前来的?”周儒杳问道。
“嗯,藕月姐是和我一起来的。”青年白净的脸庞浮现了了些许笑意,“我和藕月姐打算年前完婚,特来与阿姊请示。”
周儒杳笑了,眉眼弯弯,像初春时河道融雪,看起来温柔动人:“推到开春吧,今年不太吉利。”
青年显然是高兴的,但他还是沉默了一下,“我得和藕月姐商量商量吧。”
“嗯。”
两人沉默着,默默品着茶。
“我自然是同意的,今年确实不吉利,开春再成亲吧。”
一道女声从外面传来,随后,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走了进来,用红纱掩面,但不难看出,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楚小姐请坐。”
楚藕月点了点头,姿势颇为不羁。
她开口,眼里有一丝担忧:“阿杳,我和阿雁的事你安排就好,我们信得过你。倒是你……听说韩忡那狗贼给你和桉王赐婚了?”
那青年便是阿雁,周儒杳的胞弟,周儒雁,周家嫡子。
“确有此事。”周儒杳走到楚藕月身边,给她调整坐姿,“都是快成亲的姑娘了,怎的还是坐没坐相在我们面前就罢了,总归是自己人,去别家做客还是要注意些,免得旁人笑话你。知道了吗?”
楚藕月捏了捏周儒杳的脸:“明明你跟我一般年岁,怎的你如此老成?听说你还要操心府上小辈的婚事琐事?”
周儒杳知道楚藕月心里在想什么,便拿开她的手,对她说:“大事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与公子成亲后便要慢慢学着打理后院之事,我会给你请管家,慕容叔叔跟我搬去将军府,他要打理将军府。”
慕容廉是跟着袁梨乐来的,袁梨乐逝前让慕容廉照顾周儒杳,因此慕容廉是要跟着周儒杳去将军府的。
“啊——阿杳,你不教我吗?”楚藕月拉着周儒杳的衣袖,“要不然我也去将军府吧,这里让阿雁处理,我在将军府一定乖乖学!”
一想到要操心这么多事,楚藕月脑袋就隐隐作痛。
周儒杳不为所动:“待我与长老们商议好,不日将会把家主之位传给公子,族长之位我也待不长久,等公子熟悉了周府事务便会将族长之位也传给他,我将脱离家族,从此与周家再无瓜葛。届时你便是周家主母,需你操心的事还有很多!我为你们铺的路不算好,但也不差,你们要好好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连累了周氏族!”
“什么计划?你要脱离家族?!”
“什么?你的计划还要继续?!”
周儒雁和楚藕月同时开口。
“是!”
周儒杳掷地有声,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