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别的什么活物,你们可知道是何缘由?”容素看着他们,眼睛却不由得看向了初晓。
初晓站在尹笙身旁,感觉到这个视线并未转过头去看,她知道,他还是有感觉的,毕竟,他们曾——爱过。
尹笙环顾四周,突然停在了东北方向,她仿佛听见了流水的声音,但当她再仔细去听时,却什么也没有了。再一睁眼,是……
“尹笙!”凌隐发现她好端端的消失了,心中慌乱不已。心急的她,竟连他和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染易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这里,怕是有阵法。”
初晓转过身,银色面具下的眸闪了闪,“司命,你该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人吧。”
“哦,”染易笑了笑,“姑娘以为我是何人?”
初晓笑了笑,没有应声,果然,不可能是他。她看向凌隐,“走吧。”
“走,”凌隐不明白了,“为何要走?”这尹笙她……难道,又是被安排好的路吗?
初晓大步向外走去,“司命,告诉他,那位置先空着,何时我得了空,亦或是这四海八荒出了什么乱子,我再去。”
凌隐没有迟疑,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染易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然而只那一瞬,仿佛只是错觉而已。
“阿素,我们……”相思回过头,看着他直直看向初晓离开的方向,竟未听到她在唤他。相思不禁攥紧了双手,这么久了,容素你竟还记得她吗,那我呢,我在你身边陪了你这么久,我又算是什呢?你这样做,我又该如何,那许久以前发生过的事,莫不是还要重演一遍吗?
容素被相思的声音引了回来,又看她这副定了神的模样,宿神未凉此番让他前来究竟是何意?难道……看来,多年前的事,还是要好好的查查了。他一挥衣袖,带着相思回了却都。
此时此刻,尹笙身处混沌之中,一双眸中满是银色星辉,眉间一朵血色彼岸花悄然开放。她细细看着这片混沌,脑海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之后花朵凋零,星辉黯淡,一抹白色的身影也消失在这无边混沌之中。
一百年后。
九重盛宴,乃九重上的天帝举办的盛会,一连三天,四海八荒的人都会收到请柬,奔赴盛宴。
清冽尊神手持请柬,不由得想起了被三弟子送走的那个人来,这四海八荒之中,该没多少人,还会去想起她了吧。
仙使扬声传道:“东荒回梦山清冽尊神携三弟子遥缺及……”仙使愣了愣,这一位是谁,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二弟子,尹笙。”清冽笑了笑,“她闭关多年,又不喜出门,你不认得正常。”
仙使点点头,“这位仙君生的好模样,又是您的弟子,一定是位醉心修行的仙君,”他笑道,“东荒回梦山清冽尊神携二弟子尹笙及三弟子遥缺赴宴——”
尹笙一身青色衣衫,三千墨发尽数束起,一根白色发带随她的走动轻轻晃着。
四海八荒之内,众人只知清冽有三位弟子,大弟子和二弟子醉心修炼,不问世事,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一概不知,三弟子遥缺倒是常常跟在清冽身后四处游走。眼下尹笙一副男儿装扮,也就不奇怪这仙使将她认作“仙君”了。
“这劳什子盛宴着实无聊。”遥缺一撩额前的一缕长发,晃晃悠悠的走在尹笙左侧。
尹笙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就是可惜,大师兄不来。那样的话,姒妜也该来了。”
遥缺一愣,尹笙前他一步。待他回过神,右手抓住尹笙肩膀,“我告诉你,姒妜要是真来了,我就请你喝西屿上神的青熏。”
“青熏,”尹笙眉间微微一皱,很快又平整开,“这是新酒?”
“对了,你不知道,这是三千年前那上神酿出的新酒,四海八荒也只有宿神有幸喝过。据说这酒液呈青色,酒香十里不绝,故称‘青熏’。有人说,这是西屿上神为一故交所酿的酒,如此想来,这人必与上神关系极好,可惜啊,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我倒想认识认识……”遥缺在尹笙身边不住说着。
尹笙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手摇一把墨纹扇,站在一片竹林之中,似是在等什么人归来。她闭上眼,待心情略有平复,才睁开眼继续走。
遥缺不知何时止了话,他身边的这个人,想必并非想他们以为的样子。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她也就不是她了。
“参加天帝。”三人在天帝面前见礼。
天帝一伸手,“清冽尊神请起。”
三人起身。
“这位便是你的二弟子,尹笙?”天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从未露过面的仙君。
清冽点点头,“不错,我这二弟子生性顽劣,又不愿随我外出,游历也是随自己心意,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许多时候我也是不知道她的踪迹的。”清冽虽是无奈的口气,却面露笑容,这其中的自豪也是不言而喻的。
天帝笑着,这二弟子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他心里想着。“赐座。”
北侧一位仙子引着清冽三人入座。清冽尊神在前,尹笙、遥缺在后。
尹笙端起面前的酒,置于鼻下闻了闻,才一口喝下。
“这可是入了蟠桃的醉霄,你怎的一口便喝了?浪费,浪费。”遥缺语气可惜,眼中却有着期待。
尹笙放下酒杯,“明知故问。”
“嘿嘿,你可是有更好的酒,这酒当然入不了你的眼,尹笙你可不能藏私,今晚回去不醉不归。”遥缺一扬手,一杯酒尽数饮下肠腹。
尹笙又倒了一杯酒,没有理会,自饮自酌。这一桌,只动了面前的酒,其余的分毫未动。
遥缺瞧她的样子,叹了口气,也是如她那般一味饮酒,只不过,眼神在宴外与宴上飘忽不定,似是在找着什么人。
天帝下方,未凉看着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灵者初晓携凌隐仙君赴宴——”仙使传唱道。
遥缺一顿,一双凤眸看向殿外。
尹笙仍在喝酒,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但她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这一百年,过的着实慢了些,似乎比那数息年过的还要漫长。
“灵者?”天帝有些奇怪。
这世间有灵,但数目极少,几乎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灵,但世间从未少过灵的传说。据说,灵是天的宠儿,是天地间的至纯至净。九重之上,唯有月上的仙子秦夭因生于月而染了月之灵气,有半仙半灵之体,遂称“月上仙灵”。
“宿神,这……”天帝看向未凉。
这千万年来,四海八荒之中,传说,宿神未凉见过真正的灵,但从未有人求证过是否属实。
未凉朝天帝微微一点头。
天帝一惊,果真是灵!他竟有幸得灵者赴宴!
初晓一袭黄裙,脸上依旧是那具银面,墨色的瞳中隐隐有暗波流动。凌隐身着红色衣衫,嘴角一侧微微上扬,一双凤眸四处瞧着,丝毫没把那天帝放在眼里。
尹笙虽未停下酒盏,眼睛却也在看着他们,他们,来了,这心里,终究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