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在这？”
看着眼前只有一面之缘的除灵师，洛寒有些感到意外。
与当时来到学校做调查的样子一样，楚天野脸色淡淡，一身漆黑的风衣使得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背上背着巨大的黑色匣子格外显眼。
“你着了恶灵的道，进入了幻觉之中，我若是再不出现，待会可能你就会自己掐死自己了。”
闻言，洛寒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他的双手都掐着脖子，当即有些心悸地松开。
“这里是，展览室！”
看了一眼自己的所在，周围尽是各种画作以及雕像，一切都是完好无损。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恰好将他笼罩，身影被斜斜地拉长，洛寒甩了甩脑袋，一时间有些发懵。
“跟我来吧，有些事想要问你。”
楚天野站起身来，使了个眼神，接着便是走出展览室，犹豫了片刻，洛寒紧跟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话，过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一处河堤旁。
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洛寒仰面倒在草地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之感涌遍全身，若不是此时有人在这，恐怕他会立马昏昏欲睡过去。
“感觉如何？第一次真正地去面对除灵师应该面对的东西。”
楚天野面向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双手环在胸前，风衣在夜风中微微飘荡。
他留着一头很长的黑发，在不知道其身份的前提，洛寒会觉得这个人是卖艺的。
“有点不知所措。”
被这么一问，倒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而是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感受道出。
来这里时，洛寒将事情理了一遍，再加上被楚天野唤醒时他所说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遇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尤其是那在礼堂所看到的恶作剧般的表演。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沉默了片刻，楚天野转过身来，突然冒出了一句。
迎着他的目光，洛寒毫不畏惧地直视，虽然心里有些预料，但依旧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整理了一下思绪，大概地将当时遇到幼灵的事情以及在来到学校调查的所遇说了一遍。
另外，对于自己乃是超能力者的身份也没有隐瞒，不过唯独灵眸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这一点，是七岁那年遇到的神秘人千交代万交待的，无论发什么都不要道出，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静静地听着洛寒把话说完，楚天野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头一次涌出一抹异色。
“灵念力，超能力者嘛，会引发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你知道今晚自己经历了些什么吗？”
对此，洛寒摇了摇头，除灵十年，这种事情他是第一次遇到。
如果不是楚天野说出来的话，他真的不愿意相信那是幻觉，毕竟太逼真了，连身上的疼痛，看到好友被虐杀的场景，那种内心的无力以及近乎疯狂的愤怒都是自己真实的情绪。
光是一个幻觉都能够让人这般，一时间，洛寒不由得感到有些后怕，除灵师的世界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虚界，那是我们的这个世界与虚灵界重合的部分，所以你看到的东西都与学校的一样，另外提醒你一下，当时你在超市里买东西看到的废墟也是虚界。”
楚天野解释道。
“不过，你看朋友被肢解以及各种荒诞恶劣的表演，那些都是幻觉，这是恶灵惯用的伎俩，这也是内心出现了空洞、破绽，被抓住所致，不然的话这些手段都是骗小孩的。”
低下头思考着这番话，洛寒无法否认，那时候他的内心的确是因为林川和莫秋的遭遇而变得极为愤怒。
不外露这种情绪在他看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但没想到还是自己太年轻。
“能够活下来，没有疯掉，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本身的具有的能力很强大，但是有些东西可不是依靠天生的优势就能弥补，没有实际地去经历也是徒劳。”
盘腿在洛寒面前坐下，楚天野居然一改以往的沉默寡言，严肃冷漠的脸庞也是有些松弛下来。
“经历过今晚的事情，你还打算继续在除灵师这条路走下去吗？”
洛寒下意识地抬起双手，从走出学校时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发抖，而原因就是在于在那幻觉之中看到的一切。
自己的好友被那般残害，这在除灵师的世界里是常有发生的事情，洛寒是那种非常重视身边同伴的人，若是那种事情再次发生的话，可能他真的会疯掉，哪怕知道是幻觉。
这是作为一个人本能的反应，完全控制不了那种情绪。
“这就是为什么恶灵必须要铲除的原因，人的负面情绪可能是由自己而发，但是在暗中搞一些手段也能被动引发。”
“就像你看到同伴被残害，失去了理智，在那种灵力无法运转的情况下挣脱了束缚，这一点做的非常好，但是也很危险。”
带着夸奖的话从楚天野口中说出，倒是使得洛寒有些意外，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的赞赏之意很是明显。
“我想，当时你虽然失去了理智，但是内心之中依旧还是克制了一下情绪，对吧。”
点了点头，洛寒并没有否认。
“这个是我时时刻刻警告自己的，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还留一线。”
“情绪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无法完全控制，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用一些小手段使自己保持清醒。”
洛寒微微一笑，口中有着淡淡的腥味蔓延。
在之前冲破铁笼，疯狂地破坏这一切时，他咬破了舌头，以疼痛来刺激自己保持着一份理智。
对此，楚天野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随即鼻息间传来一阵轻笑。
“真是青出于蓝啊，至少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没有做到你这个地步。”
说着，他眼帘微垂，似乎有着什么心事，缠着绷带的双臂紧握。
察觉到楚天野的情绪，洛寒有些好奇，但是并没有多问，直觉告诉他，十有八九这是某种不好的经历，而且多多少少地他也能猜到一些。
“跟你说这些，最终我只有一个问题，也就是刚才我问过你的，除灵师这条路你还打算继续走下去吗？”
嘴巴动了动，因为这个问题洛寒可没少做心理斗争，他明白一旦走上这条路，那么平凡而又安宁的日子就会一去不复返。
尤其是经历过今晚的事情后，又进一步地了解到了除灵师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原本自己在与同学相处的方式上有所转变，这使得他一度地刻意去忘记自己的第二职业，但是莫秋被附体而坠楼受伤后，又使得他不得不再次面对。
“我......我不知道。”
良久之后，洛寒只能摇了摇头，双手十指交叉握在身前，看得出心里很是矛盾。
楚天野静静地看着他，也没有催促。
毕竟当年他在这个年纪时也是如此纠结，要么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活下去，要么走上除灵师这条凶险的道路。
这很难做出选择，但是越拖得久，越是容易给周围的人带来危险。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今也到了你该真正地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逼不得已的。”
“因为你是超能力者，天生的就是一名战灵师，这个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
说着，楚天野拍了拍洛寒的肩膀，随即起身离去。
“托你的福，今晚我也是得到了一些有关这两次事件的线索，最近我会动手处理，你也快点做出决定吧，下一步我也预测不了隐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会怎么做？”
目送着楚天野离开，不过他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
洛寒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天边已经是有着淡淡的光晕划破昏暗的云层。
“尽快地做出决定吗？”
眸子里有着一抹决然，洛寒双手一握，像是做出了某种抉择一般，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或许在根本不需要去思考，答案很早以前就已经决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