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逐虽没见到外面的状况多惨烈,但墨石在旁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大致情况已基本了解。看乐意一脸喜色地钻进车厢,他沉声道,“为何不杀了以绝后患?”
乐意心中腹诽这些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跟他们讲什么生命的宝贵估摸也不懂,便只解释,“不足为患。”
陶逐斜睨她一眼,冷哼,“妇人之仁。”
乐意扯出一抹柔笑,“多谢公子夸奖。”转过头翻了个白眼,这陶公子真是嫁妻随妻,神态什么的真如楼主一般,令人不痛快!等到驿站她一定要雇匹马,不然迟早心绞痛。
“公子,被那群贼人一折腾,天黑前应当赶不到驿站。要不先找个小店歇歇脚。”墨石有些担忧地看着陶逐,后者点点头,随后将后脑勺往后靠。
乐意瞧着陶逐面容已露出乏色,不禁叹口气摇摇头,富家公子就是娇养,这么一点路就累了,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陶逐难得主动理她,“你是对本公子有什么不满吗?”
“我在想要是我同公子一般是个富贵命,身体定会比公子还矜贵,可惜我就是个粗人。”说完还啧啧摇头。
“呵,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不错。”
乐意欣然接受他的嘲讽,“人在江湖走,哪能不低头。公子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定是不了解有多少人仅是为了活着便已穷尽力气。”
陶逐轻飘飘地说,“你怎就知道我不知。”再无继续对话的兴趣。
乐意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便也扭头看向窗外,似乎每次与他对话都不会开心结束。唉,乐意突然有点想念在铩羽阁闹腾的日子啊。再与这人多待些时日,自己都要抑郁了。
暮色已降,墨石被遣去安置车马。小店里空荡荡,除了几个伙计就只有乐意和陶逐这一桌。
乐意看着忙上忙下的墨石,不禁问道“我说公子,这一路你行装不少,为何不多带个随从。墨大哥既当护卫又当小厮,多累啊!”
陶逐淡淡睨她一眼,“他月钱多,应该的。”
乐意支着下巴扭过头,不想理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后,她眉头轻蹙舒尔又展开,她拿起小二方才递上来的茶壶,倒了杯茶水放在陶逐面前,柔笑道“公子,请喝茶。”
陶逐轻轻地瞥了她一眼,见乐意心虚地清咳几声,他将茶杯推到一边,“我不喝这些粗茶,大石,帮我泡一壶龙井。”
墨石重新泡了一壶茶放在桌上,然后将乐意方才倒的茶一饮而尽。乐意看着他一顿猛如虎地动作,抚着额头叹了口气。
陶逐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乐意面前,“尝尝。”乐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把茶水送进嘴里,又听他添了一句,“一杯一两。”
乐意将茶杯放下,皮笑肉不笑道,“公子,你这比黑店还黑啊!”
陶逐轻飘飘地说,“你也可以喝这粗茶,免费的。”
乐意握着拳头又松开,然后将陶逐的茶灌下去,“没有碎钱,先记账。”
陶逐轻轻嗅着龙井的清香,然后轻抿一口,嘲讽道“果真是粗人,再名贵的茶给你也是浪费。”
乐意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冒出了新的想法,清亮的声音带上一丝媚色,“公子,春宵苦短。今日没有其他姐姐们作陪,不若让奴家陪你一晚可好。”她单手撑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陶逐。
陶逐瞬间便领会了,轻笑道,“你这相貌着实一般,可惜今天也没有其他选择,那便允了你吧。”
乐意的媚笑顿时僵住,他这话说得好像猥琐好色的不是他,反而是自己热脸贴上去了。
听到他们两人的话,抱着蚕丝被的墨石顿时僵住,“公子,这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你家公子说好,那便可以了。”乐意盯着陶逐的眼神一刻没挪开,外人眼里那是充满浓浓爱意,只有当事人知道那眼神中燃着的是熊熊怒火,“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乐意起身,分外嫌弃地捏着陶逐的袖子。
陶逐斜睨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往楼上走。乐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还不忘接过墨石手中的被子,“墨大哥,你早些休息吧。这事交给我了。”
墨石愣怔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怎么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发展成这样了,他家公子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
乐意将蚕丝被砸到床上,然后将店里的被子铺在床下。不管自进房来就一直盯着她的陶逐,自主自地躺下。
“你何时知道这家店不对劲的?”陶逐靠在床头探究地望着背过身去的乐意。
“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店里除我们那张桌子,其余桌子皆是灰尘,显然少有客人。可那掌柜和伙计见我们时也没有多诧异,虽看起来十分热情但那眼神却沉着得很。且我们谈话时,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我们。稍微有点江湖经验的都知道这家店不对劲。”
“哦,”陶逐拖长尾音,“如此,你还将那下了药的茶递给我。”
乐意的身子僵了一下,转过头来纯良地说,“我那是知道公子聪明定不会喝了那茶,顺便激起那伙人的其他动作。倒是公子既然知道那茶水不对劲,怎的没有提醒墨大哥。”
陶逐亦是一脸无辜,“我以为连你都知道的事,他也应当知道。”其实,他就是想将麻烦事都推给乐意。
乐意盘腿坐起,十分认真严肃地纠正,“公子,看来有一件事你还不大清楚。一般人没我聪明。”
两人对视一下,继而各自怀着心中的小九九躺下睡觉,后半夜有得忙活。
“公子,夜已深还是早点休息吧!”女掌柜轻拍墨石的肩膀。
正贴着自家公子房门听墙角的墨石,红着脸解释,“呵呵,我就是来看看我家公子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这就去休息,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