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遇上这种盛事,乐意定会去凑热闹。无奈现在任务在身,行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墨石见她一脸愁闷,以为她伤口又裂开,便关心道“乐姑娘,你伤势未好。今夜你还是待在房间吧。”
乐意摇摇头,“这伤不碍事,我今日已经歇了一天,夜里也睡不着。再说我与公子一间也不合适,墨大哥不必再推辞了。”
陶逐拿着医书的手一顿,不合适?上回直接爬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合适。不过,他自然不会说,能让乐意多受点苦他乐意之至。
弦月当空,乐意坐在屋檐上,口中哼着悠长的小调。想起在铩羽阁时,与卫康鸣他们几人对月饮酒的日子,叹息道,“如此美景,若能饮上一壶佳酿就更妙了。”
“侠士,一人赏月岂不寂寞。不若与我们共品佳酿。”
乐意身子向前倾,低头望着下面,说话的是一个爽朗的男子,他旁边还有一个少年和姑娘,应当是哪个门派初入江湖的弟子。可惜今日不是好的时机。乐意回绝道,“多谢少侠盛情,只是在下今日有些不便,改日再与各位痛饮。”
那人没料到屋檐上的竟是个姑娘,深知自己唐突,抱拳喊道“在下柒云派齐琝兮。不知侠士是姑娘,实在唐突了。”
乐意轻轻一笑,“无碍,只是今日却有要事在身,不便饮酒。”
齐琝兮望着月光下的少女光洁的面庞,心脏不由得漏了一拍,又抱了一拳。随后红着脸急急忙忙地离开。
这少年比当年初入江湖的自己还要青涩几分,转眼间已过了几年。乐意长叹道“今夜这月色不好,总勾起以前的回忆。”
就在乐意觉得周围都要沉寂下去的时候,下面的窗户传来低沉的声音,“下来。”
乐意灵巧地从窗户跳进房间,见周围并无异动,问道,“公子可有何事?”
陶逐径直走上床,“驿站还有一间空柴房,我让墨石去那住一宿。你今夜便在宿在这吧。”
乐意倒不介意什么男女之防,之前说那句话也只是因为不想再与陶逐独处。她坐在地上铺好的毯子,问道,“为何不让我去柴房?”
“墨石虽办事周全,可武功还是要差些。且你身上这伤经过一日,需要重新换药。”似乎怕乐意误会什么,陶逐随即补上一句,“你这伤若不快点好,应付杀手始终有些麻烦。”
乐意接过陶逐抛过来的伤药,撇撇嘴,“公子你多虑,这点伤影响不了我发挥。而且,上次的药我还没用完,无须再买一瓶了。”乐意正准备将药抛回去,便被他冷声制止了,“连同上次的,买一赠一。”说完,便转过身不想再搭理她。
难得从这么抠门的人手里赚回一瓶药,乐意自然十分欢喜。她将药瓶放进包袱,再拿出之前已经用过的那一瓶。上药前,她又回过头看了一会,见陶逐没有转过头的迹象。她了然一笑,自己着实多虑,以陶逐如此讨厌女人的态度看,他自然不会对自己感兴趣。果然楼主真是威武,竟然能将此人收入自己的男宠团。
上完药,乐意也不想再与陶逐交谈,自顾自地背对着他躺下。一沾到被子,脑子里又浮现出与师兄弟妹爬树跳水的画面。也怪不得老头子总骂她没心没肺,不晓得多惦记着他们,自打她下山就再没回去过,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就寄几壶酒回去。可是今日,她却突然想起那些在山上插诨打科的事,都怪这月分外的圆。
乐意才有了点睡意,就被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她回过头见陶逐睡得安稳,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门。门口的醉汉被突然冒出的人惊得往后退撞上对面另一扇门。
乐意轻轻把门合上,嫣然笑道,“公子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我不小心摸错门了。”
那人脸色通红,身上确有酒味,就不知道是真醉还是欲借酒闹事。乐意轻笑道,“那公子慢走,可不要再摸错门了。”见那人已然走远,乐意思忖片刻后往楼下走。
“你出去做什么?”夜色中,乐意瞧不见陶逐的脸,只觉得这声音低沉,还挺好听的。乐意摸索到自己的位置,掀开被子钻进去,“去楼下办点事,省得半夜总有敲错门的。”
早晨,墨石安排了些吃食送到房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将几盘糕点摆置好,走到乐意身旁微微弓着腰,攀谈道,“夫人,昨夜歇得可好。”
乐意一口馒头噎在喉咙,连忙灌了一杯水咽下去。她忽视墨石和陶逐怪异的眼神,干笑着回,“挺好,挺好。你事情办得不错。”
那小二听完更是兴奋,朝陶逐夸道,“老爷,你可娶了位好夫人。大半夜的还特地下去告诉掌柜说您浅眠,让掌柜派人守在楼梯口不让那些醉鬼乱敲门。我可在那守了整整一夜。”
乐意将数十个铜板放到小二端着的食案上,“辛苦你了,下去吧。”那小二得了赏方才兴高采烈地离开。
“公子,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惹人注意,还是有个名分方便些。若不是我这主意,你昨晚可没法睡得这么安稳。”乐意抢先解释,免得陶逐又安上什么罪名。
陶逐饮了一口粥,“我向来雅量,这事就算了。”
“乐姑娘,往后还是不必这样,传出去实在有损姑娘清誉。”墨石觉得他主子和乐意实在太不拘小节,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有一些礼节也是需要注意的。
乐意无所谓地笑笑,“这些人往后都见不到,不必介怀这些。还是说一说南宫世家吧,他们在这关头办品剑大会,不知道有什么猫腻。需不需要去探查一下?”
陶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茶杯在手中转了几转才放下,“自然要去。”
“公子,恐怕有诈。”墨石沉声道。
“南宫世家如此兴师动众,我若不去岂不拂了他们的面子。况且,我要找的人也会去。”
墨石愣住,“公子,你不是讨厌麻烦事吗?”
陶逐眼神冷然,“从我决定接下这差事起,就注定被麻烦缠上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一次性解决。”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铩羽阁本就是解决麻烦的。有我在,公子不会有事的。”能凑上南宫世家这个热闹,乐意愈加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