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练,又练到午饭时分,直到碧儿来通传用饭,杨擎才叫了停。
“余下的心法和招式都演练过一遍了,需要注意的地方为父都指出来了,往后,就需要你自己去练了,为父能教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练武最忌讳的心浮气躁,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往往会乱了心性,还有可能会发展成走火入魔。
若不是杨沅清底子好,他也不敢把半阙的杨家刀法,一股脑的教给女儿。
只要不急于求成,将来慢慢消化,总能将招式和心法结合起来,真正为她所用。
吃饭之时,杨沅清的头在桌上狂点。杨擎看得心疼,用过饭之后,便让她回去歇息。
杨沅清回到念鱼轩,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才一走,就有门房来世安堂通报。
“老爷,夫人,门外来了个贵人,说是要见老爷。”
杨擎心里暗道一声,果然来了,不动声色的领着家眷一同去大门处迎接贵客。
大门打开,身着常服的皇帝进了将军府。
杨擎带着妻儿一同下拜。
“臣恭迎皇上,皇上微服至此,蔽舍蓬荜生辉,臣荣幸之至。”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杨远宁的时候顿了顿。
“杨卿平身吧,朕是微服出行,不必多礼。”
“多谢皇上。”
话虽如此,可谁真的敢和皇帝不客气,那有十条小命也不够丢的。
杨擎将皇帝迎进世安堂,让人上了茶水。
“皇上日理万机,不知为何有空到将军府来?”
皇帝目光不错的盯着杨远宁。
“朕今日前来,是听闻杨将军患了咳疾,特地来看看。”
杨擎闻言,从椅子上起身跪到地上。
“多谢皇上隆恩。”
皇帝哈哈一笑。
“朕都说了,将军不必多礼。这位就是将军一直养在漠城的小公子吧,走上前来,让朕瞧瞧。”
杨擎脸色铁青,示意杨远昭上前。
皇帝仔细端详着杨远昭,片刻之后感叹道:“小公子长得与你母亲如出一辙,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武氏偷偷瞟了一眼杨擎的脸色,勾了勾唇。
“是啊,阿昭长得与姐姐一模一样。”
杨擎斜了小武氏一眼。
她和武灵是双胞胎,两人长着一样的脸,也不知道她怎么说出杨远昭长得像武灵这样的话的。
“皇上说笑了,阿昭是男孩子,并未继承亡妻的样貌。”
“杨卿此言差矣,连杨夫人都说小公子长得像他母亲,朕怎么会看错!”
杨擎笑容一僵。
皇帝和蔼的轻抚着杨远昭的头顶。
“你叫远昭是吧,可愿意进宫陪七皇子读书?”
杨远昭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多谢皇上厚爱,只是,草民身子孱弱,恐不能胜任皇子伴读一职。”
皇帝敛了笑容。
“不着急,朕给你时间慢慢考虑。”
杨远昭垂头应是,皇帝见过想见的人,起身回宫。
“时候不早了,朕还有奏折要批,就不久坐了。”
杨家众人跪地行礼。
“恭送皇上。”
当夜,小武氏难得炖了汤去书房看望杨擎。
“将军,天凉了,书房冷,回房睡吧!”
杨擎低头改刀谱,头也不抬。
“不必,我睡得晚,恐怕会搅扰了你歇息。”
小武氏的笑脸终于维持不住,讥笑道。
“怎么,将军还是放不下我那个短命的姐姐吗?要为她守身如玉?人都死了,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我们姐妹长着同一张脸,你当初选择娶我做续弦,难道不是看上了我这张脸吗?你看着我,是不是仿佛看到了姐姐,我的存在,是否能让将军睹物思人呢?”
杨擎握笔的手一顿。
“夫人,请你自重。”
“自重,呵呵……是,我不自重,不像姐姐矜持,可再怎样,我生的孩子都是自己丈夫的,而不是外人的。我想问问将军,替别人养孩子的滋味如何啊?”
小武氏的话触到杨擎的逆鳞,杨擎挥手掀了汤盅,一把捏住了小武氏的脖子。
“你说话注意些,你不自重也就罢了,不要带上阿灵,你不配。当年之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阿灵最信你,进宫赴宴是你陪着的,她怀孕之时也是你照料的。阿灵是你的亲姐姐啊,你难道心里没有一点愧疚吗?午夜梦回之际,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安吗?”
小武氏呼吸不顺,脸色涨得通红,死命的拍打着杨擎的手背。
杨擎冷哼一声,松开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扔进篓里。
这些事,他一开始也没有怀疑到小武氏身上去。
后来武定侯府安排小武氏进府给他做了续弦,说是让他给小武氏和杨沅锦提供一个庇护。
他不在时,小武氏也可以照看一下武灵留下的两个孩子。
可他心里放不下武灵,虽娶了小武氏,却一直没有圆房。那段时日,小武氏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与他全了夫妻之名。
那时候,杨擎心里就有了疑虑。
同样武家的女儿,武歆的性情怎么会和武灵差那么多。她夫君刚刚去世不久,有武定侯府在,她在将军府的地位异常稳固。她又何必急在一时,与他圆房。
小武氏越是追得紧,杨擎越是避之不及。
终于,小武氏给他下了媚药,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只是在隐约之间,杨擎听到小武氏呓语。
什么姐姐你有的终有一天都会变成我的……
从此,种下了杨擎怀疑的种子。
有了第一次,杨擎歇在小武氏房里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睡在一处,杨擎却从不主动碰她。夜里小武氏不止一次呓语,杨擎渐渐听到了一些关于杨远昭身世和武灵身死的秘密。
杨擎震惊不已,偷偷追查。若武灵之死真与武歆有关,便将武歆绳之以法。
可还没查到证据,武歆就查出怀有身孕,他不得已又在京城留了一年。其间,查到了武灵年少时与当今圣上的往事。
由此,他便明白为什么武灵抗拒进宫,又为何会在进宫赴宴之后便一直神思不属。
最后查出身孕之后,又日日暗自伤神,最后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而这其中,小武氏参与了多少,他不得而知。所以小武氏生下一对双胞胎之后,杨擎便选择回到边关,逃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