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城外,停在了汴河边上。河边搭起了许多高台,缀着各家的族徽。这样的场合,向来是神仙打架。
杨家根基尚浅,且杨擎常年不在京中,向来是没有龙舟下水的。这些年也就是蹭着武定侯府的场子看看热闹。
杨沅清下得车来,迎面便奔过来一人,杨沅清忙侧过身,堪堪躲过。
武柏扑了个空,委委屈屈的抱怨杨沅清。
“表姐,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啊?”
杨沅清淡然的摆摆头,吐出一句:“当然不是。”
杨远宁骑在马上,将两人的笑闹尽收眼底。忍不住笑出声来。
武柏笑着与他打了招呼:“阿宁表弟,倒难得在书院之外见你。”
杨远宁下了马,与武柏见礼:“二表哥,今日是端阳佳节,合该是团圆的日子,书院休沐一日,我也便归家了。倒是二表哥不在,夫子还常念叨你呢。”
武柏不在意的挥挥手:“怕是我不在,夫子更高兴呢。只要你在,夫子便开心了。”
小武氏对杨远宁寄予厚望,三岁就给他启蒙,小小一个就送去书院。杨远宁倒也争气,自小便有了神童之名,如今不过十五便中了秀才,与武柏同一级了。
因为在书院两人同舍二居,倒也有几分感情。
既见了,武柏便左边杨沅清,右边杨远宁,勾肩搭背的上了看台。巧的是,武定侯府旁边便是端王府。
看台中央那位,正是大病初愈的端王妃。今日是端王封侧妃后得第一次见人,估摸着有不少人想看笑话,故而今日,端王妃打扮得格外隆重。
武大夫人正欲去给端王妃问安,几个小辈来了,也就一同带着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端王府的看台。
端王妃一眼便认出了杨沅清,倒不是她见过,而是女眷中只有一个穿长袍的,行止之间颇为飒爽。
寒暄过后,端王妃留了一行人小坐。杨沅姝扶了杨沅锦远远的去,一副不屑与杨沅清为伍的模样。
武柏自顾自坐到杨沅清身边,几人颇有分庭抗礼之势,杨远宁左右为难。武榆愣愣地站在远处,眼睛不停往杨沅清那边瞟。武柏往旁边挪了挪,正好挡住杨沅清,倒弄得杨沅清哭笑不得。
端王妃派人送了吃喝的茶点果子来,特意挑了些好的给杨沅清。杨沅清看过去,端王妃对她和蔼的笑笑,杨沅清虽然一头雾水,倒也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笑。
只是奇怪的是,到了此地良久,却没见到赵景行的身影。
正在此时,河面上鼓声雷动,各家的龙舟相继驶入河道。武榆作为武定侯府的世子,少不得要去替划手们鼓劲打气。
见杨沅清蠢蠢欲动,武柏便在旁边撺掇。
“表姐,比赛有几局,你要不要去试试手?你威名在外,能与你并肩作战,划手们必定士气大涨。”
杨沅清略犹豫。
“龙舟赛并不是逞匹夫之勇的地方,只怕我会拖累了大家。”
“也不是让你去划,击鼓你总会吧,鼓舞士气!”
杨沅清被武柏说得心动,欲欲跃试。
“赛事快开始了,先看看吧。”
虽没一口答应下来,但武柏知道杨沅清已经心动了,特意帮杨沅清寻了个好位置。
此时,河面上几艘龙舟已经一字排开,大皇子作为皇帝的亲民使,他一声令下,河面上的龙舟便争先恐后的往前开去。
岸上欢呼声此起彼伏,河上的鼓声时而气势蓬勃,时而疾风骤雨。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便有龙舟抵达了终点。
一个时辰之后,有三家杀入了决赛。分别是勋爵之首的安国公府,文官之首的傅太师傅家,以及武定侯府。
大皇子那边,已经将最终的彩头放了出来。是一颗百年老山参。
杀进决赛的几家,都不是缺一支百年人参的人家,可贵就贵在那是皇帝亲赏的,占了个御赐之名,便是难得的贵重。
彩头一出,几家都士气大涨,志在必得。
杨沅清把披风一撂,由武柏领着下到河边。
两人下来,划手们纷纷抱拳向武柏见礼。
“见过二公子,二公子放心,属下等定不辱命,务必拿下头彩。”
武柏抱拳回了礼:“众兄弟辛苦了,这位是玉兰将军,特来替咱们镇场子,等会由她来做鼓手,必能打得他们片甲不留。”
达官贵人们对杨沅清避之不及,底层百姓倒对这位玉面罗刹多有敬畏。所为敬畏,自然是有敬有畏。
几人见了杨沅清,具是一惊,随后又悄悄打量了几眼。见杨沅清并没有想象中的青面獠牙,三头六臂,这才放下心来。
“将军若是要玩,小的们自然愿意相陪,只是今日,时机只怕不对!”
武柏大手一挥:“玩什么玩,表姐出手,定然是冲着头彩去的,各位放心,拿了头彩,赏赐翻倍!”
虽说众人对杨沅清不甚有信心,但为了双倍赏赐,不行也得行。
“小的们定会全力以赴,拿到头彩。”
正在此时,大皇子那边锣声一响,通知各家准备。
杨沅清要了一条武定侯府的蓝色腰带一扎,上了龙舟,霎时便引起了轰动。
杨沅姝嘀咕了一声:“伤风败俗”便拉着杨沅锦转过头去。
倒是端王妃听到动静,特意让人把椅子挪了挪,找了个能看清杨沅清的位子。
另一边的安国公府见杨沅清下了河,二公子齐莫也撇下一群女眷上了船,誓要与杨沅清争个高下。
大皇子那边又传来一声锣响,龙舟开动,杨沅清拎起鼓槌敲上面前的大鼓。
一番角逐之后,傅家渐渐落后,武定侯府和安国公府的龙舟齐头并进。若无意外,头彩便在两家之间产生了。
眼看终点就在眼前,齐二公子突然发力,鼓点越来越急,安国公府的龙舟也越来越快。
杨沅清的战意被激起,毫不示弱。常年提刀,体力自然不比齐二公子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差。
在密集的鼓点声中,武定侯府的龙舟如箭离弦,超过齐国公府的船,蹿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