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氏虽不赞同女儿与男子私相往来,但洪御史家的公子她也是见过的。这些年,她也没少明里暗里的替女儿相看,这洪御史家的公子也是在她考虑之中的。
如今陡然得之女儿早与那洪家公子私相往来,小武氏还没来得及指责女儿,便又因为那洪家公子成了杨沅清夫婿的备选而头疼。
“这个小贱人,处处与我作对不说,还算计到你头上来了。”
杨沅姝只会拉着小武氏哭诉:“母亲,这可怎么办啊。我好端端的住在念念鱼轩,她一回来,我便要搬出来让她。就连我心仪之人,她也要抢去……”
小武氏咬碎了一口银牙,啐道:“她休想,既是你喜欢的,母亲便一定会替你争来,她杨沅清休想。”
杨沅姝看到了希冀:“那我们该如何做才是?”
小武氏沉吟半晌,附在女儿耳边说到:“为今之计,一是让杨沅清主动拒了洪家。可又不能明着劝说,不然,叫她知道你心仪洪家公子,恐怕会倒行逆施。这二则嘛,便是让她迅速与旁人定下,如今几个备选中,皆同她没接触过,她总要挑选些时候,此计需得旁人配合。可说到底,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只有除掉杨沅清,咱们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杨沅姝静静的听着,听到要除掉杨沅清时,忍不住抖了抖。她长到这么大,虽然有些骄横任性,但都是些小打小闹。哪里做过害人性命这种事,最狠的,也就是毁人名声一条罢了。
“母亲,这……这不好吧,她到底是朝廷命官,女儿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谋害朝廷命官是重罪。”
小武氏如何不知谋害朝廷命官是重罪,可今时今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杨沅清是在泥淖里滚过几次的,本就一身污秽,后宅手段对她而言,不过是以卵击石。脏水泼在她身上,不仅脏不了她,反而能洗下些泥来!
与其苦苦支应,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可杨沅姝一个小姑娘做这些总不能保证不出纰漏。此事还需她亲自去办。
“姝而莫怕,母亲不是让你去杀人,你要做的,只是守住自己的亲事。你先想法子约到洪公子,问一问他的心思。若他有心,母亲!替你争一争。若他无意……”
话音未落,杨沅姝便出声打断:“不会的,他与我说过,他喜欢我。再则,那杨沅清粗鄙不堪,他如何会心甘情愿的与杨沅清成亲。”
小武氏也不反驳女儿,顺着女儿道:“是是是,你莫急,母亲自会替你争来。”
母女两匆匆说过话,忌惮着在世安堂不便说话,杨沅姝便辞了小武氏出门去。
白天惊心动魄,夜里大雨滂沱,风雨如注,念鱼轩里,烛影婆娑,杨沅清坐在书桌前,眉头紧拧。正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分析眼下局势。这是她在边关时养成的习惯,遇到棘手的问题便写下来,多看两遍,总能找到解决的法门。
小厨房烹了一盏参茶,由碧儿递上来。
“小姐,小心伤了眼睛,喝杯参茶养养神。”
杨沅清停下笔,饮了一口参茶提神。
“最近,可有漠城的书信送来?”
碧儿摆摆头:“不曾,自从世安堂那位禁足,小姐往边关送了一封书信之后,漠城便再没来过书信。”
杨沅清心底一凉,她在那封书信里,只是普通的问候之语,关于杨远昭身份的疑问,她未提一句。
她在回京前,与弟弟约定好,每十日通一封书信。如今距离小武氏禁足已过去二十多天,漠城那边却毫无音讯。
若不是因为杨远昭的身世让杨擎和杨远昭不愿再与她通信,那便是出了什么变故。
杨沅清一颗心沉到底。
“碧儿,传讯给明松,让他来见我。”
碧儿一躬身,让暗桩去给明松传讯,又说到:“据咱们的眼线来报,百日里,三小姐进了世安堂。”
杨沅清挑眉:“不是有人看守吗?怎么还让她进入了?”
碧儿摇头叹道:“世安堂那位犯的事没能得逞,侯爷来一趟除了禁足也没多加责罚。守了快一个月,那几个守门婆子想来也该疲乏了。那位出来,指日可待。”
杨沅清脸上一派平静,手里的笔却断作两截。
“她想从世安堂出来,那让她出来好了。世安堂总关不住她一辈子。等她出来以后,该算的账也该好好的清算清算了!”
碧儿一凛,颌首不语。
杨沅清从桌上重新拣了一支笔,一边在纸上写下小武氏的名字,一边问碧儿:
“江婆子的那个干儿子找到了吗?”
“那混子狡猾得很,听说有人在打听他,便将自己藏了个严严实实。咱们的人查到了他常去的赌坊,守株待兔又引蛇出洞,终于将人捉住。”
杨沅清将着着小武氏名字的纸在灯上点了,道:“带他来见我。”
过了半晌,雨势越发大起来,雨声掩盖住脚步声,转瞬,便有人开门进来。
明松在书桌前停下,给杨沅清见礼。
“参见少主,少主一切可安康?”
杨沅清挥手叫起。
“无需多礼,近日你在外面,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明松摇头。
“如今城里,韩将军身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消息了。”
杨沅清蹙眉:“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能掩盖别的消息。你亲自送封信去漠城,顺便看看漠城发生了什么,近日来,我总不安心。”
明松颌首应是,让人将江婆子的儿子带上来。
人被用麻袋蒙着头带进杨家,进了念鱼轩,才揭了头套,踢跪在杨沅清面前。
来人生得贼眉鼠眼,一摘了头套就眼睛乱瞟,又被明松踢了一脚才老实。
“管住眼睛,少主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杨沅清并不看他,只问话:“你叫什么名字?与江婆子什么关系?她在城西杨家时与谁勾结,做了什么?”
在明松的威慑下,来人只是唯唯诺诺的回答了杨沅清的问题。
“小人名叫江狗儿,人们口中江婆子是我干娘,至于她在城西江家做的事,我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