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白驹过隙,囫囵的就到了七月。
大朝会上,皇帝重新颁布了诏令,让闵流云进礼部任郎中一职。
朝后,闵流云被同期的举子围着恭贺道喜。恍惚间听到有人提到了杨沅清的名字。
“听说周兄前些日子去了将军府,可见到杨沅清?听闻那杨沅清长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我们只远远的看过几眼,虽知道人没有长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却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玉面罗刹到底长成什么样?”
“不要提那人了,不仅行事粗鲁轻浮,还无趣至极,兄弟我这辈子是没什么盼头了。”
周仁话落,几人又跟着起哄。
“周兄这话可不对,那可是玉兰将军,能上马安天下的人,被你娶回去了,你福气可不小啊。”
“这福气你要给你好不好。”
几人越说越不成样子,闵流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出了手。
“砰”的一拳打在周仁脸上。周仁和几个朋友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挥着拳头向闵流云打来。
“你有病吧,小爷哪里得罪你了?”
闵流云也不说话,生生受了周仁这一拳,又挥了更重的一拳出去。将人扭打做一团,拉架的人中又有几个拉偏架的,很快单挑就变成打群架。
眼看事态朝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有人去报了京畿卫。
青峰带人赶到时,一群人已经打累了停下来歇气。
涉事者不是贵公子就是朝廷命官,青峰硬着头皮将几人全带到了京畿卫衙门,通知几家大人到京畿卫来领人。
除了主要涉世的闵流云和周仁,其它都只是拉个架,青峰睁只眼闭只眼便将人放回去了。
而周仁和闵流云,是生生等到家里来人接。在两家来人保取之前,赵景行拖着病体到了京畿卫。
赵景行会来,是青峰简单的问过前因后果之后特意让人去请的。
闵流云没有背景,凭着自己单枪匹马打拼上了如今这个地位。本来他连跳几级就已经招了不少人的红眼,此事若不能妥善处理,只怕往后于仕途上,不能再有什么进益了。
赵景行到京畿卫,先尝试着给两人调解一番。
“闵大人,你为何要动手打周公子?”
闵流云抿着嘴不说话。
周仁愤愤不平。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见闵流云难得拧着性子不说话,赵景行让青峰先带周仁去喝口茶,他亲自和闵流云谈。
“闵大人,你不是冲动之人,今日到底缘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打人?现下也没有旁人,在下私心里觉得与闵大人也算朋友了,不知大人可愿将缘由如实相告?”
闵流云沉默半晌,艰难的开口。
“今日朝后,我听那登徒子与人议论将军,言辞轻浮,我一时气氛便出了手。”
赵景行一愣,半晌后叹息了一声。
“闵大人重情重义,委实让在下感动。只是此事大人确实冲动了些,周公子的父亲乃是礼部尚书,是大人的顶头上司。往后要是周家记恨起来,大人的前程便就此耽搁了。”
闵流云不语。
此事他确实冲动了,事情的后果他自然明白,得罪了周家,往后他在礼部少不得要被穿小鞋。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后悔出手。若不出手,自己才会后悔。
“若此事不能善了,我无非是被便贬官罢了。我这一年连连升迁本就已经是莫大的运气,被贬个几级也才是正常的。”
赵景行见闵流云如此嘴硬。
无奈摇头。
“你固然不怕,可闵伯母那边你可有想过,她若知道你被贬官,可能接受得了。”
谈话间,礼部尚书夫妻和闵母相继到了京畿卫。
两家人进了门,都先去看了自家孩子,确认了将人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这才放下心来。
赵景行将两家人聚在一处,让人上了茶水。
周夫人心疼儿子破了相,对着闵流云发难。
“不知我儿做错了什么,让闵大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儿出手,还请闵大人给个说法。”
周母一番话冷嘲热讽,让闵母的脸面几乎挂不住。
“夫人莫恼,我儿不是轻狂之人,与贵公子有些冲突,定也是有原因的。”
“那你倒是说说,是何原因?”
赵景行清咳一声,打断了几乎要吵起来的两位夫人。
“二位莫急,此事尚不知前因后果,不如听闵大人和周公子如何分辩,再来辨孰是孰非。”
“那边请闵大人说说,为何要将我周家的脸面踩在脚下践踏!”
周夫人嘴上不饶人,闵母被说得抬不起头。
“夫人严重了,周家的脸面哪是随意能践踏的,打人确实是我儿不对,该赔礼的,闵家自然会赔礼。”
周夫人冷哼一声,并不买账。
赵景行看向闵流云。
“事已至此,闵大人便将你出手的缘由言明吧,周大人是礼部尚书,自然是明理之人,必然会主持公道。”
闵流云沉默不语,闵母不住的给儿子使眼色。
赵景行也跟着劝说。
“闵大人不必有多余的顾忌,事不辨不明。大人你在朝堂之外动手殴打朝廷命官,不是小罪名,你若是不愿说原因,不辩上一边辩,此事的过失便由大人你一人承担了。”
在闵母和赵景行双重压力下,闵流云终于吐露出动手的原因。
他不说还好,说出原因,周夫人越发不依不饶。
“我家仁儿虽然性子活泼了些,却不是那等会在背后编排别人是非的小人。倒是闵大人你,听不得人说一句杨姑娘不好,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闵母脸色铁青,闵流云也不接话。
赵景行看不过去开了口。
“周夫人此言差矣,在父母眼中,自是没有坏孩子的。只是闵大人也不是轻浮之人,断不会无故出手打人,令郎到底有没有私下议论玉兰将军,大可去问问今日的拉架的人,便知真相如何。闵大人乃是礼部官员,这些事他若是真要管,也是管的了的。不过闵大人的方法太过激了些,没考虑到方式不对,确实该给周家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