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山老妖以及青灵老道的远去,远望的众位仙人也垂头丧气的飞走了,它们全部都是即将坐化的强者,一路披荆斩棘,深入活人禁区的外围只为求一场造化,能够续命。一路之上折损无数大能,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罢了。
当然也有些仙人选择了继续深入活人禁区的腹地,不过下场往往十分惨烈。楚牧自然知道活人禁区腹地有什么?他永远无法忘记,眺望神山的那一刻,无数恶鬼想要逃离阴阳造化图的场面。当然还有那只鬼妖最后的深沉一笑,烈焰红唇,让人实在难以琢磨。
随着那群仙人的离去,整片七彩湖畔的源头之地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湖内的海沟水妖也不在浅水区游走了,纷纷潜入了深水当中。
七彩湖畔的源头上,十里浮萍,如同一张硕大的荷叶漂浮在水面之上,一眼望不到边缘。
今夜的月亮很圆,没有天狗食月,没有暗淡无光。有的是皎洁的月光,高高挂在苍穹之上,月光如银辉般的散落下来,滋养着万物生机。
偶尔七彩湖畔中有一两只青蛙跳上浮萍,“呱呱”的叫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楚牧平躺在浮萍中,如今全身骨碎,四肢更是不能动弹一下。唯有两个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望着天。看着天上的九州银河,星空漫步其中,似一道巨大的裂缝将天撕开一道巨型口子。
“呵呵!”楚牧苦笑了一声。
平淡的说道:“去尼玛的老天。”楚牧心中有些不甘,他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和仗义的哥们被黑山老妖以及青灵老道带走,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被别人轻轻的一手指就碾压成了碎渣,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楚牧苦笑,笑这世道,杀人如草芥,凡人如蝼蚁的世道。让他有些绝望。
银色的光辉洒落在楚牧身上,在这一刻,九州银河都寂静了下来。
楚牧只感觉自己胸前有一股热流在游走一般,温润着他的全身,暖暖的,极为舒服。
楚牧之前有过此等感受,是在神山吃完人参果之后产生的,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排出人体中的毒素。洗髓全身,重塑筋骨。
“难道是人参果的作用。”楚牧猜测道,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只吃过这一种神果。
此时楚牧身体中有一道暖流,在丹田之处环绕着,不断的经过楚牧的五脏庙,天灵盖,以及脚心,一个轮回下来足足要半个多小时,然后算作一个小周天,十次便算作一个大周天。
这一晚那道暖流足足走了三个大周天,算下来足有三十个小周天,一个小周天过后楚牧就会明显感觉到骨碎的疼痛就会降低一些,一晚过去,此刻楚牧却并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了。但是他依旧无法动弹。
白日无数的水中浮游生物跳上浮萍当中,有五条腿的蛤蟆,头上挂着灯笼的红色金鱼,红色胡须的大龙虾,围绕在楚牧身庞,发出嘈杂但却有序的声音。隐隐约约楚牧竟从那五条腿的蛤蟆嘴中听出了人语,虽然很不正规,但楚牧敢确实那就是人语。
楚牧仔细听来,只听那五条腿的蛤蟆竟然在跟那头上挂着灯笼的金鱼在用人语交流,你说一句,我回一句的,好似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至于说了些什么,楚牧也只感觉迷迷糊糊的,它们说的好像是方言,有点像星空彼岸故乡的四川话,虽然大体没有听懂,但也能知晓一些。
根据楚牧对那五条腿的蛤蟆以及头上挂着灯笼的金鱼的只言片语推断出,它们好似在谈论自己,说这家伙是个什么沙雕生物。
楚牧咧嘴一笑,十分尴尬。
第二日,那道暖流又凭空在楚牧的丹田之处出现,轮回数次,今日比昨日运行一个小周天要快的多了,仅仅十几分钟就轮回一个小周天,一晚过后足足有六十个大周天。这一刻,楚牧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了,但是全身还是无法动弹,就像鬼压床一样,明明有意识的注视着周围,但是全身上下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那种无望的感觉十分难受。
第三日夜中,那道暖流竟直接覆盖到了楚牧全身,每个骨骼的关节处,纷纷凸起,骨骼碎裂的声音处处可见。
“咔嚓,咔嚓。”那一声声清脆的如同梦魇,在楚牧的脑海中游荡。那种疼痛,直让楚牧几次都痛昏过去。浑身冷汗直流。如同瀑布。
楚牧多想大声的喊出来,但是此刻声带好似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嘶哑的忍受着这种难以承受的疼痛。楚牧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体的骨骼正在碎裂,然后新生的骨骼正在一点点的冒出,这种生长之痛,硬生生的拉扯,非常人难以接受,楚牧只能咬牙坚持着。
日复一日,足有三日,楚牧一直被老骨骼断裂消化,新骨骼再生之痛,所折磨,但均是咬牙坚持过来。因为他想活着,他想再见自己喜欢的姑娘一眼。
这一日阳光充足,和往常一样,那五条腿的蛤蟆与头上挂着灯笼的金鱼,准时的跳上浮萍,一蛤蟆一金鱼竟直接躺在楚牧的脸上晒起了太阳,很是悠闲,逍遥自在。不过今日它们倒没有再谈论楚牧到底是个什么沙雕生物。看它们激动的言语中,好似在讨论一件大事。
楚牧默默将能听懂的只言片语牢记在心中,最后在组装成完整的句子,然后开发想象力通过上下文推断。“它们好像要参加湖底中一个巨大宴会,盛会豪华,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五条腿的蛤蟆让头上挂在灯笼的金鱼出席时穿的漂亮一些,别丢了面子。”
楚牧一脸无语,巨大宴会,难不成这湖底下有一座城池不成,楚牧猜测着说。
说到底这五条腿的蛤蟆和头上挂在灯笼的金鱼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一对小情侣。
若是此刻手掌能动,楚牧定会扇自己一巴掌,苦哈哈的自嘲道:“楚牧啊,楚牧。你也这么大个人了,人家五条腿的蛤蟆都能找到对象。你还是没能让心爱的姑娘陪在自己的身边,真是无用。”
又过了几天,楚牧全身骨骼重新生长出来,筋骨被重塑,之前的断骨彻底被新生的筋骨所替代。
楚牧用尽全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每天都在不停的练习着,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一般,在努力的学着如何用手抓取东西,如何用腿迈步行走,如何一拳打出更大的力量。
一连数日的练习,楚牧终于从浮萍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重铸的身躯,坚硬无比,充满力量。唯有楚牧的胸口之上多了一条淡淡的疤痕,印在皮肤当中,若非不仔细观看,根本看不出蹊跷。但是却十分古怪,好似这疤痕天生就镶在皮肉当中似的。
楚牧感受着这具新生的身体,感受着肚内的五藏庙以及各骨骼之间的连贯性,除变强了许多之外,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就并没有太过在意胸口上的这道疤痕。
“这人参果果然不愧为神果,不仅有洗髓去乏的功能,更有让骨骼重生的力量。”此刻楚牧直感觉自己精神充沛,全身充满力量,身体坚硬程度竟如钢铁一般结实,浑身暖流涌动。
楚牧暗自用劲,暖流从身体中运转起来,上到天灵盖,中到五藏庙,下到脚底板,轮回一个小周天,发觉自己的听力灵敏了许多,视力也提升了数倍,百米外的蚊虫竟可看的一清二楚。
先天霸体之姿,举世无双,练至大成境界可与天平齐,这是人参果给予楚牧的馈赠,乃一场天地造化。
楚牧骨骼重铸完成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这个地方,那对奇葩情侣隔三差五的就跳到浮萍上晒太阳撒狗粮,嘴里聊着稀奇古怪的事情。这引起了楚牧极大的好奇心。
楚牧与往常一样平躺在浮萍之上,次日那五只脚的蛤蟆和头上挂着灯笼的金鱼再次跳上了浮萍上,爬上楚牧人畜无害的脸上。
两妖好似很久未见了,五只脚的蛤蟆先是聊了一阵腻腻歪歪情话,什么金鱼宝宝,灯笼妹妹,想死我了。楚牧这个大电灯泡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楚牧翻着白眼,感觉这两妖可不像正常的男女情侣关系,倒是像偷情,隔三差五的来一次。
一阵旖旎过后,五只脚的蛤蟆和头上挂着灯笼的金鱼妹妹好似都累坏了,平躺在楚牧的身上,晒起了阳光浴,然后互相的询问着对方最近发生事儿。
楚牧在一旁打起精神,仔细的聆听着五只脚蛤蟆所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虽依旧听不太懂,但楚牧能听出大致意思。
“五只脚的蛤蟆好似在对头上挂着灯笼的金鱼妹妹讲述最近湖底之城发生故事。难不成这水底还真有一座城堡。”楚牧大为惊讶,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认知范围。不过细想之后便也就释然了,这个世界有腾空飞行的仙人,单手可覆灭整座大山。深山中更有无数的鬼魂,吸人魂魄。还有什么是不可发生的呢。
一直过了很长时间,五只脚的蛤蟆才和头上挂着灯笼的金鱼依依不舍的告别,跳入七彩湖畔当中,潜入了深水区。
等夜深了,浮萍上再也没有其他生物了,楚牧才站起身子,来到浮萍的边缘,用手舀起一把七彩湖畔的湖水洗干净脸上的污渍,然后又舀起一捧来,灌进嘴上。
“咕嘟咕嘟”的猛喝了两口。一身清爽。
楚牧低头望着湖面,七彩相间,波光粼粼,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出一丝丝银白之色,清澈而光透。很难相信,这偌大的湖底竟然藏着一座古城。难不成是东海龙宫,楚牧自言自语道。
楚牧没有望穿湖底的本事,但此刻他心里却有一个想法。
黄牛临死前留下的眼泪可以看穿事务的本相,可通阴阳,楚牧想要尝试一下,说罢。便拿一块黄牛眼泪的结晶出来,化成液态均匀的涂抹在自己的眼皮上。先是有一丝凉意,然后慢慢温热。
当楚牧再次睁开眼时,楚牧两个眼眶中的瞳孔变成了淡绿色,如同阴阳眼。再望湖底,竟真能望穿表象,只见湖底当中有无数龙鱼游动,再往下便是一个个残忍嗜血的成年海沟水妖在争抢撕扯着湖中的浮游生物,看的一清二楚。不过再往深处望去,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起来。
虽然模糊,单凭轮廓而言,楚牧就已经相信那五只脚蛤蟆所言,这湖底真如它所说,有一座古城,并且巨大。
忽然,两颗如灯笼般大小的红球发着亮光出现在了海底,慢慢变大,慢慢变大,一直盯着楚牧。待近到楚牧可看清为止,那是一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它,好似早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那种眼神的威压让人感到心里发毛。
楚牧退后数步,眼睛再也不敢往湖底望去。他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威压,即便在黑山老妖与青灵老道的面前也不曾如此。这湖底定有不俗之物。
楚牧再也不敢在浮萍上多待一刻,迈开身子,飞快上岸,远远再望向这座七彩湖畔的源头,十里浮萍下似有一只绝世大妖在此。楚牧不敢不敬,向源头作揖三次,然后前往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