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安碰到了一个大问题。
在实战开始之后,苏淮安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变成了一个穿梭于山林寻找凶猛野兽的“战士”。
白帝每天都会将各种野兽从林子里找出来,让苏淮安与他们进行战斗,从一开始苏淮安被吓得不敢动手,到后面白帝不得不动用一些丹药让野兽提升一些战斗力,也只是用了三个月而已,只是,让白帝难受的一点是,三个月里,苏淮安一只野兽都没杀过。
虽然说修道是为了长生,但在修道者的世界里,争抢丹药,前人洞府宝藏,功法,每天都会有无数场厮杀爆发,苏淮安心慈手软,也只是会给自己增添仇人而已。
今天,当苏淮安又一次将一头野猪打倒在地上的时候,白帝下命令了。
“小崽子,将这只野猪杀死!”
苏淮安抹抹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小声说道:“师傅,我下不去手……”
“你必须下手,今后要你下手的不仅是这些畜生,还有对你有威胁的人!这是为了你好!”白帝飘在半空中,语气空前的严肃。
苏淮安用大拇指来回揉搓着食指的关节,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还没有见过生这么大气的白帝。
小月从林子里抱着一堆果子出来,看见现场紧张的气氛,心想这师徒两个今天又闹哪样?
“下手!”白帝的声音又加重了几分,虽然他有些不忍心训斥苏淮安,但他知道,这是为了他好。
苏淮安咬紧牙关,回答道:“是。”然后掌心运转白帝诀,将白帝气附着在掌面之上。他缓慢的蹲下来,用掌心对准野猪的头,却始终没有放上去。
“快点!”白帝的催促声又传来,苏淮安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一掌拍下去。
野猪的头颅瞬间消失,化作尘埃,脖子里的血飞溅出来,将地面染红,溅的苏淮安全身都是。
啪,小月手中的果子洒在地上,小姑娘躲在树枝后面,用小手微微捂住眼睛,偷偷看着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苏淮安。
白帝回头向山洞走去,什么都没有说,他想要苏淮安自己适应这个过程。他现在也不要求苏淮安就能去杀人,但他总要习惯夺去生命的这个过程。
这是修道者的必修课,从连只小狗都不敢杀,到后面的杀人如麻,世间千万修道者,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当天夜晚,苏淮安坐在地下湖的石台上,呆呆地愣着,小月采来的野果他一口都没碰,总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白帝飘到他的的身边坐下,眼睛看着苏淮安映在水中的落魄神情,问道:“只是杀只牲口你都下不去手,以后叫你杀人的时候你可怎么办。”
“真的会有那种时候吗?”苏淮安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会的,只要你在修道界一天,手上就会一直沾染新的血。”
白帝看着湖中被不寂道炎燃烧着的自己,说道:“修道者也是人,贪婪,色欲,权利,这些东西修道者都有,但与凡人不同的是,修道者有了争夺这一切的力量。”
“所以,杀戮自然就诞生了……”
苏淮安放在地上的手突然握紧,然后又慢慢松开,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会去适应的!”
白帝欣慰的点点头,突然间他觉得的自己胸口一阵剧疼,他捂住胸口,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傅!”苏淮安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坏了,他一只手扶着白帝,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事……”白帝将苏淮安的手放下来,对他说道:“你去冥想吧,争取在下个月突破到化凡中境……”
虽然这么说,但苏淮安怎么放心的下,但白帝已经飞起来向瀑布上面飞去,苏淮安没敢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握着拳头。小月走过来趴在苏淮安腿上,用小脸蹭着苏淮安以示安慰,其实最近白帝吐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苏淮安一直在外面修炼,白帝又不让她说。
苏淮安揉着小月的头,自言自语道:“师傅他,没事吧……”
晚上等苏淮安与小月都睡熟,白帝一个人飘到地底湖的上方,看着湖中的自己,胸口处的银色火焰越发旺盛,白帝设置的封印法阵似乎对他的控制越来越弱。
“不满意我这副已经惨不忍睹的身体了吗……”白帝看着那团火焰,平淡说道:“你放心吧,你很快就会有新的主人了。”
火焰中央,有一小块淡蓝色的光点。
那是白帝的灵魂根源。
灵魂出窍,便要留下自己的灵魂根源,一是为了恪守本体,二便是为了封印神火。
这一百年来,白帝无时无刻不再忍受着神火的焚烧之痛。
随着他的灵魂逐渐消散,灵魂本源也越来越弱,不寂道炎虽是神火,但在千万年的岁月里还是有了一丝灵性,他被白帝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没法吸收天地的灵气,早就想要逃脱,如今白帝越来越弱,他终于觉得自己离自由已经不远了!
“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是养不起亲吗?”白帝看着那团火源,突然轻轻一笑,“果然还是那里的东西吗。”
不寂道炎产生了一丝轻鸣,虽然他只有一丝最原始的野性,连野兽都不如,他听不懂白帝讲话,但它能判断出这就是关押自己数百年的主人。
“再怎么叫唤你也就是一团火,火生来就是给人用的,等我死后,你乖乖让我徒弟使用就好了……”白帝轻轻扔下一句话便转头离开了。
他明白自己的生命最多就只有五个月了,在那之前,他必须让苏淮安继承他的不寂道炎。
他留给苏淮安的只有白帝诀与一团火,尽管他这一生学习道法无数,但是他并不打算教导苏淮安太多,一味走他的路,苏淮安又怎么会比他强呢?
栾倾城,在不久之后,我的弟子便会横空出世,带着你们家的不寂道炎横扫神火大会,到时候,你还敢不敢说我只是个山野之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