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又会把自己变成那般卑微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又愿意如此折磨自己?现在是大年初三下午一点多,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里的灯没有打开。笔记本键盘上的背光和调到最暗的显示器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已经一天多没睡了,看情况还能再撑两天。最近几天每天只能睡短短的一会儿。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偏偏没有你在意她那般的在意你,很累,真的很累。故事继续开始,一个很累的故事。
周六,王毛毛终于可以闲下来了,她要利用这两天把所有的教学流程架构出来,通过推翻和重组找到最合适的内容。然后接下来的一周,她将进行反复的磨课。时间很紧,任务很重。
周六,孙婷在和刘宁约会的时候大吵了一架。因为刘宁问她上次和她一起来的朋友怎么没有来。
周六,吴琼和男朋友提出了分手,她那个木讷的男朋友在挽留无果以后,要去学校找校领导。
周六,徐丽终于有时间陪在病了两天的孩子身边,让她感受一下母爱了。
周六,马校正在和周局一起把酒言欢,好似相逢恨晚。
周六,艾青为了躲休息在家的沙梓,自己出了门。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忙,又好像所有的人都有一摊子的破事儿准备着去处理。他们或许为生活所迫,或许为自己所迫。只是,生活就必须过成这般样子吗?只是,自己就必须变成这般样子吗?好累……
艾青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想去上班,也不想见任何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每天都有一块烧红了的烙铁按在他的心头,他很难受。在一个十字路口,看着四个方向都有红绿灯,他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红灯变绿灯,绿灯变红灯。他就那么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后来他索性靠在了一堵墙边,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既然不知道该往哪走,索性就先不走了吧。火机在艾青的手里不停地擦出火星,就是没有燃起火,他忘记加煤油了。艾青兴趣索然,把火机重新塞回兜里。正在他想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的时候。“啪”的一声,一个火机点燃了。那火苗刚好就离他的那支烟有一厘米。艾青顺着握火机的手寻找火机的主人,在看到以后,他探头点着了烟,然后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给了那人。那人接住,自己也点着抽上。
“你怎么在这?”艾青抽了一口,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火机的主人道。
火机的主人叫张稳,是艾青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好哥们儿。
“我走着走着就到了,你怎么今天在这?”艾青问。
“呦,那你走得可够远的啊。我想在这附近搞一个宠物门诊,今天刚好来看看。吃了吗?”张稳问。
“没有。”
“走,那么久没见面了,反正下午也没事,喝点去。”
二人到了饭店坐下。
“啤的白的?”张稳问道。
“只有你这种娘炮才不喝白的。”
“你别拿这话激我,我没你能喝我认了,我就喝啤的怎么着了?”张稳丝毫不吃艾青那一套。
二人拆了餐具,各自倒上了酒。艾青举杯:“来,好久没见,先干一个。”
“干个屁,菜都没上呢。”
“喝酒和吃菜有啥关系?”
张稳一向习惯了艾青这种不要脸的性格,便陪着他喝了一杯,喝前还不忘嘱咐一句:“你是白的我是啤的,你自己悠着点儿啊。”
艾青喝完,放下杯子看向张稳:“你说这人活着怎么就那么累啊?”
“怎么?最近生意不好?”
“生意不好倒是没啥,就是觉得这日子过得难受,浑身难受。”
“咋啦?又吵架了?这种事儿多了,我还不是也吵?你看开点儿,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每天回家就是了。”张稳又开始向艾青兜售他那一套想法。
“玩儿蛋去吧,你这种行为就是进化不完全你知道吗?只有牲口才会只想着交配。”对于张稳的说法,艾青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你看你,你这叫胆小知道吗?别给自己找借口。你说哪次我和刘冬、魏朔一起去玩儿没想到你?请你你都不去,你就是怂。”张稳口中的刘冬和魏朔也是艾青的发小儿。这四个人同龄,都是一起撒尿和泥玩儿到大的。
“三观不同,也就是咱们从小就认识,不然你以为我能和你们这帮牲口一起玩儿?”艾青举杯,张稳也跟着举起来,艾青喝了半杯,张稳一饮而尽。
“行啦,这世道儿有俩能交心的朋友就不错了,知足吧。”
“我不想过现在的日子了,死气沉沉的,透不过气。”
“不过就不过呗,那我真恭喜你了,你只要离婚,我们兄弟仨请你顿好的,你说吃啥就吃啥。”张稳夹起菜吃了一口,还不忘补了一句:“今天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咱们出去庆祝一下。”
“没空,我现在干什么都没兴趣。”艾青喝下了剩下的半杯酒,接着倒满。
张稳看着艾青,语气有些严肃:“说句真心话,我们兄弟几个,也就你从来不会搞三搞四的,你怎么就突然过不下去了?”
艾青不答反问:“你们平时看我和沙梓关系怎么样?”
张稳答:“挺好啊,我老婆平时就总说你人挺好,你们感情也好。”
艾青笑了一下:“我不说她不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吵架?假的,都是给外人看的。”
说到这,艾青的笑更深了。挺无奈的,不是吗?
“吵架就吵架呗,两个人哪有不吵架的。就这么点儿事儿,至于吗?”
“你不懂。”艾青端起酒杯,和张稳碰了一下,一口又喝掉了半杯。他不愿说一些家里的事情,即使是对张稳这种发小儿也不愿说。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家是怎样和沙梓恶语相向,沙梓又是怎样说她都恨不得能掐死孩子的话。他还想留下最后一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