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苏咬着草梗,躺在了房顶上。
视线里,回到了村子里的那些青壮和家里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共同哭出了这些年里的所有恐惧和委屈,还哭出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他们围着篝火跳舞,哼唱,从新的岛义大人那里分来的粮食肉类作为今天狂欢的根底。
火焰升腾,让所有人都不再去想之前的种种因果。他们的心中有了面对新生活的勇气,也对那位新的岛义大人心怀崇敬。
林子苏没有参与这份热闹。
毕竟,所有的功劳都是那位新的岛义大人的,和他林子苏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想要行侠仗义,被岛义大人从那个恶魔手里救出来的一个普通少年罢了。
『这样子,也挺好的。』
自来也坐在了林子苏的旁边,他知道了林子苏所做的种种事情,清楚了林子苏那单纯地,没有任何攫取名声利益的想法。也明白了林子苏此时的孤独。
那种做了事情不被人知晓的孤独,自来也曾经也有过。
自来也伸了懒腰,大手覆压上林子苏的头发,用力将其揉乱,“小林子,你做得已经很棒了,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呀。我剿灭了那些山贼之后,得到的物资已经足够,我们不需要再和这里的人有什么交集了。他们对你是什么态度,又有什么关系?”
林子苏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小林子,你是不是没有吃过糖来着?来来来,别看这东西黑乎乎的,味道不错得很。”自来也掰了一块黑色的固体放在林子苏手中。
林子苏张嘴吃下了这块糖,绵软细腻的口感中带着浓郁的香气,他看着头顶上的月亮,流下了眼泪。
林子苏是吃过巧克力的,自来也没说这种糖的名字,但是林子苏就是知道。
“啧啧,怎么还哭了啊,到了木叶,这种东西你买十斤扔二十斤,都是完全可以的。”自来也有些慌乱,他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哪怕被他揍晕过都没有哭,为什么吃到了糖,就哭了。
林子苏擦了擦眼泪,将嘴中残留的味道吞下,“前辈,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了。”
自来也点了点头,林子苏作为少年,出来不过一月时间,就已经遇到了这么多选择,这么多事情,想家也是正常的。日向礼虽身材瘦削,依旧让人恍然如见天神。
林生秀也吃得满嘴流油回来,肚子已经有些撑得圆润,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在屋檐下,林生秀也看着两人躺在屋顶上,也想学着这么做,可怎么也爬不上来,“喂!子苏!前辈!你们在上面干什么呀。”
自来也笑着摇了摇头,林子苏同样也笑出声来,他们一起伸出手,将林生秀也拽了上来。
林生秀也看着两人,也学着躺了下来。“这还差不多嘛。前辈,村长爷爷说你剿灭山贼也很辛苦,也说林子苏勇气可嘉,要在明天请咱们吃上一顿呢。我这不就来问你们了吗。”
“我就不去了,老年人活动完,应该要休息嘛。”自来也说得煞有介事,他对付这些最高水平都只有中忍的山贼们,甚至都算不上活动。
“我也不去啦,这样下来,好像秀也你一个人也去不成了。”林子苏看着林生秀也,林生秀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自来也安排好了行程,起身拍了拍后背的灰尘,从房顶一跃而下。
林子苏也蹦了下去,回到了房间中休息。
但是,他们好像都忘了,屋顶上还有一个人。
林生秀也双手撑在屋顶的边线,他看着距离平地的高度,吞咽了一口唾沫,又缩了回去。他不敢尝试,从屋顶上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前辈!林子苏!救救我啊!村长爷爷!放我下去啊!”
彻夜地狂欢,让村子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屋顶上还有一位求救的少年。而自来也和林子苏,显然是故意的,更不可能放他下去。
这件事造成的结果就是,在屋顶上冻了一夜的林生秀也,成功地感冒了。
一行三人走在路上,其中一位双手揣怀弯着腰,时不时要打个喷嚏,并且一直以幽怨眼神看着为老不尊的前辈,和那同样十分恶劣的同伴。
“呵哧!呵哧!”
一路上打着喷嚏,林子苏和自来也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更加激怒了林生秀也,说什么也要和自来也林子苏绝交一天。
还是林子苏哄了林生秀也,这才让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原谅了林子苏和自来也的行为。
自来也则是一直在嘲笑林生秀也,还学林生秀也打喷嚏,这让林子苏都忍不住再笑了出来。
三人离开了村庄的范围,一路嬉闹,已然越走越远,离着贺金城越来越近。
岛义大宅里,本胜武看着百废待兴的这座建筑群,一招一式按照林子苏所传授的拳法中,得到身体上的淬炼,他要成为新的岛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是他等得起,他需要足够的力量来重建这里的秩序。他也并不怕,自己或是后来的岛义会变成恶人。
因为世上还有林子苏。
在更远处的一处小山前,在山峰上的一位男子仿佛感觉到了林子苏已经走了,他已经知道了那座宅子中发生的一切,对于那位少年的手段,他也是佩服得很。
如果自己叔叔没有这么急功近利,恐怕如今这些村民们高呼的就是自己叔叔的名字了。不过,岛义不就是自己叔叔的名字吗?
“真是个胡来的家伙,叔叔,你输给他,其实不冤。但我会赢回去的。”
男子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事情,他现在只想为叔叔婶婶做好最后一件事。
出刀将白色原石切割,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易进入石身,平整打磨出石碑模样
他一刀落在石碑上,沿着纹路刻下了一行字,随后洒脱收刀,下山去了。
“岛义夫妇之墓,侄岛义三川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