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信运,现在信命。
故事讲到这有必要简单的介绍一下尧哥的来历。尧哥以前是在离市区25公里外的一个叫钢屯的山区开钼矿的,为人侠义刚正,交友甚多,在当地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次为了争夺一个新矿口和一个叫乔三的结下了梁子,乔三为人阴险毒辣叫来几十名弟兄前来报复,双方就在矿区里发生了火拼。当时二龙就是尧哥最亲近的弟兄,性情鲁莽好斗,混乱之中他竟开枪废了乔三的右腿,幸好没有发生人命。事情经了官尧哥却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责任,经过各方面的疏通结果还是被判了五年。可就在服刑期间他的妻子因为难产永远离开了他,只留下个刚刚出世的女儿由奶奶抚养着,五年后服刑期满他决意金盆洗手不再涉足江湖,便在龙背山的山坡上经营起了“麓滩食府”,只求图个安稳。二龙依然追随在他身边,情同手足视同生死。
可有些事偏偏事与愿违,就在七年后的今天,两人又在海之蓝相遇。乔三带着弟兄凶神恶煞般堵在门口,屋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蓝欣慌张的挽住海子的手臂一脸惊恐说不出话来。
二龙见是乔三霍然跃起,啪砸碎一只酒瓶,手里握着半截酒瓶虎目圆睁的指向乔三一群人。
“乔老三!怎么那只腿也痒痒了?”
“呵呵……二龙兄弟的火气还是那么重啊!”
“你龙爷永远都是嫉恶如仇。”
乔三冷笑着摇着轮椅缓缓进来,七八名弟兄也跟着分立两旁。
“天尧老弟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
尧哥巍然不动声色的望着窗外口中轻轻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乔三哥久违了。”
乔三脸上的肌肉机械般的跳了跳说:“莫非是天意?”
“乔老三有屁就放,别他妈跟老子玩这套。”二龙瞪着眼睛喝道。
“二龙,不得无礼。”尧哥慢慢转过脸来淡淡的说:“不知三哥安康否?”
“好!好得很呢!”乔三一摆手只见一个一脸横肉的弟兄上前利落的倒满了两杯白酒:“天尧老弟,为了庆祝你我兄弟的重逢为兄敬上一杯,以表寸心。”
二龙抢上前来厉声道:“别他妈黄鼠狼给鸡拜年。”
“二龙,三哥一片诚意怎能失礼。”尧哥似笑非笑的说:“三哥客气了,请!”
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乔三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又倒满了一杯:“哈哈哈……闲弟好爽快,这第二杯愿你我兄弟日后还要多亲多近啊!”
“我也祝三哥财源广进。”连饮了两杯过后,尧哥微微紧了紧眉头。
“兄弟真是慷慨,我乔某人平生最佩服的除了自己就是你王天尧,呵呵……无奈乔某之前多有得罪,现已是个废人,还望兄弟日后多多关照哦!”乔三冷笑着拍了拍自己安了假肢的右腿又端起第三杯酒说:“来,满饮此杯以卸重罪。”
二龙终于压不住性子啪的一拍桌子:“乔老三你他妈什么意思?水贼过河甭使狗刨,有种的咱出去拉拉链儿。”
话音刚落乔老三的那几名弟兄呼啦啦围拢过来势有越越欲试之状。
“哈哈!”二龙啪的甩掉外衣露出前胸后背的两条盘云驾雾的青龙嚷道:“就你们这帮鸟人也敢在龙爷面前撒野,让龙爷给你们松松皮子。”
乔三阴下脸来满脸的横肉抽动得愈加厉害,空气里顿时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儿。
“退下!”尧哥见势喝退二龙对乔三笑道:“呵呵!三哥见谅,这杯酒我喝了。”
“尧哥你的心脏……”
二龙欲要上前制止,尧哥一摆手二龙只得干跺脚不敢言语。
这时只见海子走上前来不慌不忙的说:“尧哥,小弟初次进城,在我们屯里尽是些粗粮米酒,像这种琼浆佳酿还从未尝过,能否把这杯酒赏给小弟享享口福,乔三哥不会挑理吧?”
“呆子你想干嘛啊?这能也是你逞的?”
蓝欣吃惊非小不住的在心里嘀咕着,蓝叔也捏了一把汗望着女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哦?”乔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土头土脑的小子现出一脸不屑:“呵呵,这位小兄弟是……”
“我刚结实的一位小兄弟,从农村来打工的,不懂事三哥别见怪。”尧哥沉稳的背着手转脸又对海子说:“小兄弟,这酒太烈你喝不得。”
“海子,我手机忘车里了,外面天黑了陪我出去把手机取回来吧。”蓝欣赶紧上前挽起海子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诶!”乔三急忙拉长声调说:“既然小兄弟说了,尽饮无妨。”
“谢乔三哥。”海子端起酒杯一仰脖一杯酒下肚:“真是好酒啊!乔三哥在我们老家有个规矩,贵客进门喝酒必须用碗的,座上客三碗酒嘛!”
海子不由分说取来六个盛米饭的青瓷碗,年轻的服务员哪见过如此情形慌忙找了个空隙一伸脖溜了出去。
海子把六个碗一字摆开都倒满了酒说:“乔三哥,这叫三三见酒六道轮回,小弟先饮为敬!”
“哦?”乔三也有些诧异。
话音刚落海子的一碗酒就见了底:“乔三哥该您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凝滞的空气里所有人都盯着乔三,乔三冷着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像极了原产于北美洲又引进于国内杂交出来的那种火鸡。
突然乔三仰头大笑,那笑声仿佛悲伧的狼嚎,霎然间又嘎然而止,一双毒辣的眼睛死盯着海子。
“小兄弟佩服佩服!天尧贤弟为兄失礼了,改日再与你好好喝上一杯,告辞!”
尧哥双手抱拳:“三哥慢走,小弟恕不远送。”
“滚你妈的!”见乔三一伙人走出房间二龙气得甩出那半截酒瓶砸向门口,碎片噼啪崩了满地。
“海子你咋样了?”蓝欣急忙拉过海子坐下。
二龙在一旁晃着膀子说道:“呵!小老弟还挺有酒量啊!”
“你还说,他不能喝酒的。”蓝欣赶紧给海子倒了杯热茶:“来喝口茶解解酒吧!”
海子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头晕忽忽的勉强挤出个笑来:“呵呵,这酒的确够烈的啊!”
“你还有心笑?”蓝欣撅着嘴坐在一旁直生闷气。
尧哥望着海子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见他突然间捂住胸口目光里生出一丝痛楚。
二龙急忙上前:“尧哥,你的心脏又……”
尧哥咬着牙额鬓也渗出汗来:“不碍事,把药给我拿出来。”
“他妈的!这龟孙子就不能给他脸,今天没带家伙便宜了他那条腿。”二龙一边拿过药来一边骂道。
尧哥吃下了药缓了口气说:“唉!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以后不许再给我惹事。”
“这……咳!”二龙满心憋闷:“你现在咋那么怕事儿?”
蓝叔在一旁说道:“大尧说得对,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嗯,老爷子此话在理。”尧哥喝了口热茶看了眼伏在桌子上的海子说:“今天多亏了海子,蓝小姐先送他回去吧,我和老爷子再聊一会儿。”
蓝欣看了眼老爸说:“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海子晃悠的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蓝叔,尧哥不好意思,我……我先失陪了。”
天色已经暗黑,二龙送他们出来把海子架进了车里,蓝欣可算喘了口气。
“今天老爸可交给你了,有个闪失我拿你试问。”
二龙笑嘻嘻的说:“放心吧,我一定把咱爸安全送回家,嘿嘿!”
“聂文龙,最近你是不是觉得你家的镜子越来越小了呀?要不我去厂家给你定做个特大号的吧。”
二龙一撇嘴:“我说欣妹,我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向明月啊!难道你一点点也感觉不到吗?”
她歪着头笑咪咪地说:“你猜!”
“有一点?”
“你再猜?”说完她收起笑容脚下一踩油门把二龙甩了一个趔趄。
“哎!你什么意思啊?欣妹你……说走就走啊!”二龙眼巴巴望着走远的车嘀咕道:“还猜个屁猜,唉……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车窗开着,月光偷偷的妩媚着,蓝欣不时的看一眼仰在座背上昏昏欲睡的海子,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疼惜。
不知不觉车子驶出了市区,路两边空旷的一片漆黑。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里串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嗖的从车前越过,蓝欣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一脚刹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由于惯性正昏昏欲睡的海子冷不丁向前抢去,经过这一晃荡一股浓烈的酒气从胃里翻腾着涌上喉咙,他急忙捂住嘴巴冲下车门蹲在路边好一阵翻江倒海。
蓝欣怒气冲冲的跳下车冲着那只黑乎乎逃去的方向嚷道:“什么鬼东西赶着去还魂啊!海子你咋样了?”
她急忙蹲下来给他捶着后背,等呕吐尽了海子也觉得清醒了一点。
“没……没事了。”
她急忙拿来水让他漱了口,稍稳定了些又扶着他回到车里。
“叫你逞能,这回一肚子极品海鲜都成废品了吧。”
海子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歪在车里头一跳一跳的疼。
“真他妈痛快,你不说叫我来……来煮酒论英雄的吗?”
“有这么论的吗?这都成论酒煮英雄了,唉!听首歌吧,等你舒服一点再走。”
蓝欣一伸手按下CD,一首张惠妹的《听海》伴着远处隐约的涛声缭绕着清凉的夜色,瞬时间一切竟是那么的宁静而又勾人幻想。迷糊中海子竟不知不觉的蜷下身来枕在她的腿畔,沉沉的睡了过去。”
“前面就是龙回头了我们一起等天亮看日出吧,你答应过我的,海子……讨厌!叫你逞能。”
月光在时间的缝隙里静静地流淌着,她轻轻抚摸着他凌乱的头发,心中一种幸福正在悄悄地蔓延着,那是一种朦胧的蠢动、欣喜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