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变。
冬夜就像一块深渊里的冰,砸在人的身体上透骨的冷。他们从“海市蜃楼”出来已经深夜,刚到路口二龙赶紧钻进车里打着了暖风,渐渐的一缕缕暖流萦绕全身。
尧哥扽出一支雪茄二龙急忙上前点上:“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尧哥咨意的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问。
二龙伸出右手做了个开枪的姿势:“把这家伙给我呗,都压了我两年多了。”
尧哥沉下脸来:“你想干嘛?”
二龙咬着后槽牙说:“我他妈去崩了乔老三那帮狗娘养的,然后我去自首,那样就天下太平了。”
“什么?幼稚。”尧哥顿时立起眼睛斥道:“刚才二哥都答应了,明天就把乔三约出来帮咱们调解,我想他们不敢不给二哥面子的,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我……我这心里还是没底,我就觉得只有死人才不会和咱作对,杀了他们我一个人扛着。”
“放屁,你想让我那五年的大牢白坐了吗?”尧哥狠狠地把雪茄捻在烟缸里。
“可是……”
“别说了,开车!”说完尧哥便靠在座背上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等回到鹿台已经午夜,清冷的门厅再也不像以往的繁华,天有些湿漉漉的阴,像似要下雪。
酒吧里人头稀落,小绾正无聊的坐在吧台边抽着烟,一眼便看见二龙进来急忙奔过去,拽着二龙的貂皮外套一个劲的晃。
“一晚上你死哪去了,连个信也没有。”
二龙被吓了一跳:“怎么家里又出事了?”
“你盼着出事啊,不知道人家担心你啊?”小绾委屈的噘起小嘴。
“我这不是和尧哥出去办事来的嘛,担心个鸟蛋啊!”
小绾一听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尧哥忙扮淑女状:“尧哥好。”
尧哥都看在眼里强忍着笑说:“嗯,我先上去了,二龙你先巡查一下场子有事到办公室找我。”
二龙拍着胸脯应声道:“有我聂文龙在你就放心吧!”
“尧哥慢走。”小绾乖巧的样子说。
见尧哥上了楼二龙忙搂过小绾在她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宝贝儿想龙哥了?”
小绾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说:“想你个头,下次我一辈子不理你。”
“哎呦呦!别啊,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杀了你都便宜了,应该把你扔进猪圈里变成猪,哼!”他们一边打情骂俏着走进了酒吧。
雪没有下起来,天一直在阴,一直阴到第二天。
下午四点,金鼎大酒店310包房里的空气异常紧张。乔三坐在轮椅里,像一只盯紧猎物的狮子咬着犬齿与桌对面的尧哥怒目相视。身后、门口立着的保镖都是乔三的人,个个都是面目狰狞似有呼之欲出之势。尧哥却只身一人稳稳的坐在座位上泰然自若,整个房间里杀气腾腾,谁也没开口说第一句话。
这时只听楼道里传来脚步声,随着一声清咳一位齐肩卷发身着黑色皮衣的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口,二龙紧跟其后。
来者虽年过半百但眼角眉梢英气逼人,乍眼看来俨然李小龙在世,直让立在门口的两名保镖望而生畏。
“这是要摆鸿门宴啊!”
来人停在门里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先是扫视了一圈儿。乔三台眼观瞧浑身一震脸色煞时铁青,肥胖的身子在轮椅上晃了晃,一摆手让门口的保镖都退了出去。
“二……二哥?”
只见二哥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没有搭言,尧哥赶紧起身上前把二哥让进正位坐下,二龙招呼着服务员依次倒满了茶水也坐在旁边。
乔三脸上的笑很是难看:“呵呵,不知二哥大驾光临恕罪恕罪。”
二哥泰山般沉着脸说:“乔三爷,数年不见还记得我王某?”
乔三脸上的肉机械的蹦了蹦:“二哥取笑了,闲弟早就想拜访只是不知贵尊隐居何处,望二哥见谅。”
“哈哈哈……”二哥一阵大笑:“今日王某不请自来喝杯水酒不见怪吧?”
“二哥说哪里话来,荣幸至极。”
尧哥坐在一旁向二龙使了个眼色,二龙领会,啪的一声冲着待在门口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几分钟工夫各种山珍海味罗列杯盘。服务员熟练的打开一瓶茅台给在座的各位斟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泛着星星酒花,甚是清灵。
尧哥端起酒杯说:“这第一杯酒欢迎二哥的光临,为我们兄弟的相聚尽饮此杯。”
“好!为二哥的到来干了这杯。”二龙也霍然站起高声说道。
只见乔三端起酒杯不自然的笑着说:“二哥,闲弟身体不便失礼了,请!”
二哥微微一笑:“好,尽饮此杯。”
酒杯刚撂服务员又再次斟满,尧哥再次起身高高端起第二杯对乔三说:“三哥,天尧此生卑微,数十年浮生若梦,如今早已心灰意冷,不图功利只求安稳以度残生,如若天尧有对不住三哥之处还望海涵,今天特意将二哥请来做个见证,借酒赔罪望三哥能够冰释前嫌,不记过往。”
尧哥说完一饮而尽,只见乔三冷笑一声:“呵呵……既然二哥在此我乔某人也不兜圈子了,八年前我断了只腿,陈年旧事暂且不提,而如今骷髅又失了只手臂现在还在医院里,不知天尧老弟有何解释?”
二龙早就恨得咬牙切齿正要搭言,突然尧哥缓缓站起,从一旁的皮包中利落的闪出一把铮亮的砍刀,随之把左手往桌面上一按。
“三哥如果仍心有不平,天尧情愿断此臂以示诚意。”
年轻的服务员被这场面吓得妈呀一声躲出了房间,在场所有人也都为之一震。
二龙急忙上前抓住尧哥高高举起的手臂大叫:“尧哥你这是干啥?”
“放开!”尧哥说着镇定的目光紧紧盯着乔三的两只冒火的眼睛。
“尧哥你……要砍就砍我的,祸是我惹的。”
只听啪的一声坐在一旁的二哥把酒杯敦在桌上:“乔三弟,你们之间的事我已知晓,敢问大闹鹿台、后宫截客的事你们做的光彩吗?”
“这……”一句话说的乔三哑口无言。
“天尧已经蹲了五年大牢,岁月无情光阴蹉跎,眨眼间我们这代人早已鬓发斑白,还有多少时日让我们去糟蹋,当今的世界每天都在变,变得只给我们留下了不可挽回的遗憾和叹息,试想想我们失去的东西还少吗?”二哥说着重重打了一个唉声:“几十年我们绒马生涯就这么打斗过来的,如今还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吗?如果我王兆良在兄弟们眼里还有一点薄面,希望你们能够化干戈为玉铂,从此相敬如宾各自安好才是,如若不然……可对谁都没有好处哦!”
乔三沉着头听着闷声不响,胸中的恶气在五脏六腑中像要被充炸的气球鼓了又鼓。片刻间房间内静得蜃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乔三,空气如闷在蒸锅里的高压蒸汽待势愈发。
只见乔三的面色就像被喷了五彩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绿的,脸上的肉跳的越发狰狞。他深知坐在面前的二小是何许人也,虽然多年退隐江湖,但只要他振臂一呼方圆几百里道上的人都会跟着响应与自己针锋相对,凭自己的实力是怎么也无法在众矢之的里与之抗衡的,不服不行这就是地位,就是至尊无上。
想到这他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哈……天尧老弟这是为何啊?为兄可不是那么气量小的人,更何况二哥都出面了我乔某人不能不识抬举啊,来!你我兄弟以酒为誓永结萌好。”
“三哥说的当真?”
“当真。”
“哦?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顿时房间里传出一阵大笑,这笑声宛如一片嚣张的野火突如其来的被一场暴雨浇灭,但仍然不甘心的冒着股股青烟,从那低沉的呻吟里你能闻到一股阴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