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开始只以为是个很有城府的丫头,刻意接近她,她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没有拆穿,还对她使用摄魂术,可她在明圣教被使了无数次,早就形成条件反射了。
可是后面却发现那丫头竟然想夺舍,代替她,竟然还有人想代替她,真是一个笑话,她几乎没有反抗,或许心里还有些高兴,可是她无法驾驭苏染的身体,反受其反噬。
“你想成为我,为什么?”苏染问,又或许她自己也想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夺舍的,是因为武功,还是医术。
她也望着苏染,眸子黝黑,擦掉嘴角的血迹,讥讽到:“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没有。”苏染瞬间就知道了,语气颇有些冷漠无情,是宋倩怡,明圣教的熟人,夺舍了宋冬暖的身体。
“染染,你给我留一丝念想行不行?我只想在看他一眼,我保证不会让他打扰你,他夺舍了也不会恢复以前的武功,你已经杀了他一次,有再多的恩怨也已经了结了,你放过他,好不好?”她说道,却已经哭了起来,言语凄凉,死死抓住手里的东西,才能找到一丝慰藉。
苏染眸子却只剩冷漠,掩盖了所有的情绪,她和倩怡曾也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挚友,舔了舔牙齿,喉中的血腥,勉强压下心中的暴虐情绪。
只是背叛来的太突然,所以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倩怡不知道她当时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活下来,她计划被打乱,被喂下七杀情蛊毒,丧失心智,看着那些毫无保留,将性命托付于她,亲手被她杀死,眸中还有着错愕。
她本不用杀后面那些人的,却直接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如果当时你离开,我也不会怪你,可竟能将我的信任全都去摧毁,你现在又哪来的资格与我说这话?
看着她为那个男人生,为那个男人死,她就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其实也不算,早就卷入其中。所以后面一系列的纠葛,也从此开始。
合上资料,苏染揉了揉眉心,真的倦了,当初宋倩怡不知怎么就离开了宋冬暖的身体,她看宋冬暖身体很弱,快要死了,便将焕金手环送给了她,以防宋倩怡再次附身。
宋倩怡到哪了,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寻了这么长时间,确寻不到她。
宋倩怡既然希望复活那个男人,那她就毁了宋倩怡的希望,这张符是她向不尘大师求来的,足可以毁了她的阵法。
可她的阵在哪呢,宋东武,还是林静怡又或许是其他的人。
她是魔头,至于这等拯救天下的事,她不想做了,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千羽,你帮我发布一下悬赏令,不用匿名,甚至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就说我要悬赏沈以诚的人头。”沈以诚就是那人的名字。
“还有,把这符咒和这封信给宋远书送去,让他看着办。”苏染说道。
“好,我这就去。”她应道。
眸中又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俊美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一身黑衣,眸中带着睥睨,负手而立,不可否认,如果没有她,他尽可以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有这个资本,她佩服他,佩服他的谋略,智慧,那种掌握全局的淡然,驭人之术,让人甘愿为他生,为他死,杀他是因为立场不同。
她了解他,若是他爱上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死期,他不会允许自己有软肋,越爱,便越理智,一步步让你进入他的陷阱,为你设的陷阱,让你喜欢他,爱上他,最后为他而活,他俩在这场无硝烟的战场上争夺主动权,所以最后陷得深的人输了。
如果换个人,会沉沦的,他对人心的掌控,让她都觉得可怕,一个狠心残忍的人温柔起来,那一遍遍耳畔温柔的呢喃“染染”“染染”,都会让你甘心跳进他为你制造的陷阱。
拿感情做赌注,多是两败俱伤。
他不会放过她,即使是折翼的,笼中雀也好,又或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这是一场赌局,两人默认的,赢了,就有自由,输了,就做
他一辈子的囚徒。
只能说他爱错了人,她做不了他的光,成为不了他的救赎,却成为了他的劫,就如她当时说杀了他般那么决绝。
至于让他夺舍,也多半是宋倩怡的幻想,当初宋倩怡拼死下到无妄深渊,万鬼蚀骨,一身灵气武学散尽,容貌尽毁,拾得他的一丝灵魂碎片,企图让他夺舍重生,苏染也是知道的,但是没赶上那是后面的事。
她当时完全是断了他所有的路,夺舍,她把他魂魄都打散了,怎么可能?
到了后面,则听说,沈倩怡死了,死状恐怖,面容扭曲,不过也只是听说,她一直寻不到踪迹。
而且随着阅历,看的事多了,对正邪,善恶,得失有了不同的看法。
虽然也做善事,倒也不是以前那样了,十五岁她奉圣光族之命诛杀邪教宗主沈以诚,她不得不去杀一些人,其中当然包括名门正派和许多无辜人士。
但是等她杀完沈以诚,回到圣光族时,给她设下的是天罗地网,为首的便是圣光族上任宗主刘恒,当时他说带她归来举杯相庆,结果确是刀光剑影,死无葬身之地,绝口不提是他派她去诛杀沈以诚的事,她成了因为不满护法之位,杀沈以诚的魔头,她知道刘恒是怕自己杀了这么多名门正派,怕给他树敌,但也确实改变了观点。
其实她知道杀了这么多人,即使说刘恒是派去的,那些门派也容不了她,她的身份甚至比现在还尴尬。
小时候的名字叫林月染,在她走的那一年里,圣光族有了可以代替她的人,而她是明圣教谋权篡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蠢”护法,嗯,她不觉得自己蠢,要说起来,又是一顿吐槽,那些人传的版本太让人无语了,个个都是写剧本的大能。
她没有那么伟大,却也觉得争辩没那么重要,有人知道他们所知道的真相,至于真假,也没那么重要,有过那么点点的委屈,却没有太多后悔,她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无畏别人怎么说,只是代价太惨重了。
对杀的那些无辜之人,总是愧疚的。
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总是再找一个东西,能让自己有归属感,曾经以为的,全部被颠覆一直让她有种虚无,透明的感觉,
近一年,刘慕为她隐匿了真实身份,她化身名满江湖的苏氏遗孤,做了很多事,有刘慕,他的谋划,又或是追杀那些修炼禁术的人,也有名门正派的事,老师告诉她要心怀天下,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心怀天下,也不想心怀天下了,那些龌龊事,她都不想提,尤其是近几天才知道的事。
她让千羽发布悬赏令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给点舆论压力,让他们商讨对策罢了。
千羽说为什么不杀了那些正义侠士,苏染也觉得他们有些伪善,可起码还能做些善事,瘟疫,洪水,干旱,或是那些臭名昭著的恶人,他们总是会去挡,去救济,去惩奸除恶,这或许就是原因。
邪恶总是需要正义去抵挡,就跟阴阳调和一样。
但是所谓的邪魔歪教就不一样了,苏染那天被围攻的时候,一个都没看见,一来,她的手段阴毒,不留余地,他们会怕,二来,无利不图,他们总是会估计,值不值得,三来,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至于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更是不会来了。
这两年也有所结交些江湖好友,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杀意,她也知道,她没有被杀,诚然是利益牵扯的结果,还有就是她身边一直有着几股势力,有的要杀她有的要帮她,有的中立态度时不时试探几下,觉得没有必要罢了,每个人做事总有自己的目的,或许她身上还有什么可图,又或许其他的,她也不想知道。
以前的画面一段段闪过,其实她最快乐的时候,还是那段青葱懵懂的年岁吧,那时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嘲笑,利益,阴谋,背叛,甚至连快乐都不懂,有一颗糖还想着藏起来,把它小心的埋到那棵银杏树下,每天跑去浇水,期待它能和那棵树一样,变大,或许还能长出果子呢,那样就好了啊。
不管不顾,远离凡尘,素衣淡茶,不问世事,这样度过余生也挺好的,剩下的日子,若遇到使用禁术的她便杀了,遇不到就算了。
“小姐,你怎么了?”千羽担心的的说,小姐的身上在不断流血,衣服都被打湿了,她触碰到小姐的手,才发现她的手都有些轻微颤抖,好凉。
“没事。”苏染抬头望着她说道,却发现她哭了,眼泪滴在她手上,温热的。
想递一张纸巾,却发现半点力气都没有,她有点害怕千羽哭。
“千羽,我在我们初次相见的那张大榕树下面埋了些东西,给你的。”苏染笑着说道:“哭什么,我现在还不会死呢,傻丫头。”
“不,我不,我们不管这些了,我们去找解药好不好?染染。”她哭着却有些哽咽了,想抱她却发现她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