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中午饭堂里。
“蓝楠!蓝楠!又出事啦!又出事啦!”曾源在远远的地方就开始喊了起来。
虽然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天生可以绕地球三圈的反射弧阻止了蓝楠此刻表现出该有的惊慌。就在曾源跑近的时候,她淡淡地说道:“能有什么事情比那张照片更劲爆的吗?”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你……”曾源突然欲言又止。
听见曾源的话,蓝楠突然开始惊慌了,昨天和凌树华单独相处的画面飞快地在眼前闪过。
看见蓝楠皱起眉头如有所思的样子,曾源也开始有些担心了。他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BBS上又放了一张照片,你做好心理准备再看哈。”
就在曾源的“照片”二字响起的同时,与上次看到那种照片一样,一阵酥麻感从蓝楠屁股右侧上方的皮肤上像触电般迅速向上蔓延到腰间、背部、肩膀、脖颈,最终来到耳后的头皮层。
“真的又是一张照片……”蓝楠无奈地叹气道。说完就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点开了BBS的页面。
“对、对,这一条就是,哇……这么快就被顶上第二条啦!不过凌老师的人气还是更高些,首页头条还是他的那张,果然是咱们学校的人气王啊——”曾源的脑袋就这样一直端在蓝楠的手机上方,在指引蓝楠打开帖子后,就自顾自地嘀嘀咕咕着。
照片被点开了,就在曾源还忧心忡忡的时候,蓝楠竟出乎他意料第长吁了一口气,同时还用手轻轻地安抚在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哈?这就完啦?”曾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继续说道:“喂、喂!蓝楠,你再看清楚一点,看照片中的这两个人是谁?他们在做什么?”
在曾源的提醒之下,蓝楠再次认真地观察照片里的画面:一个高大的男生托着一个娇小女生的双腮热切地激吻着。这两个人的身型和服饰,蓝楠都十分熟悉。此时,蓝楠才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蓝楠无法说出更多的话,因为此刻的心中充满着混乱的思绪:两天前出现的那张照片的时候,即使莎莎说照片中的女孩是她,但是如果是庆月看了,一定知道是我;而今天出现了这样的照片,我们彼此之间要如何面对对方呢?
与此同时,在涟漪私大东侧的小树丛里出现了一男一女。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女生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没有!但坏处倒不少,不过不是对我。哈哈哈……我真的好想知道当时他同时收到两张照片的表情,哈哈哈……想想就乐。”说着,男生的眼前似乎闪过一个又一个虚构的画面。
“不就是没了个队长的位置吗,你至于那么恨他吗?”女生一脸不屑。
“哼!恨他都是抬举他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得意的样子!”男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就不怕我举报你?”女生试探性的说道。
“哈——任何人都会有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有?”男生的态度非常狂妄。
“你……”女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什么东西,竟一时语塞。
“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得出来。别想了,就做我女朋友吧!”男生明知道自己的提议此时此刻是不会被接受的,但还是忍不住要挑衅一下眼前的这个女生。
“想得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女生愤懑地扔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林子。
下午,篮球场上,篮球队的队员正正准备开始训练。
“诶诶,你们看到那张照片了吗?”其中一个雀斑男对着身边的几个队友轻声地说道。
“哪儿能没看到呢!哇塞,简直可以称为涟漪私大的年度最佳热吻了。”队员中的一个方脸男显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可是队长不是有一个女朋友了吗?”一个圆脸队友回应道。
“不可以再有一个呀?咱们队长那么英俊潇洒高大威猛,有十个也不奇怪!”雀斑男说出来的话又酸又损。
队员们边热身边低声议论着,甚至还有两个不知死活的模仿着照片中的两人拥吻的姿势。
就在此刻,吴庆月突然出现在场地中央,吓得那两个抱在一起准备激吻的队员手舞足蹈,霎时间连嘴唇都不知道是张还是合好。
“你们两那么闲是吧?去,外面田径场跑十圈再进来!”吴庆月在队中还是有点威严的,两个傻小伙自知理亏就更加不敢反抗了,乖乖道了一声“是”,便一路小跑出去了。
吴庆月发威之后,队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两个都不敢在嚼舌根,该接传的接传,改上篮的上篮。认真训练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今天下午的训练就接近尾声了。
“你们俩把那筐篮球搬进器材室就走吧!”吴庆月对刚才被罚十圈的男生说道。
“庆月。”一把柔弱的声音突然从场边传来。
那两个男生也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瞧,原来是照片中的女主角,两人想起刚才所吃的苦头,不由得心有余悸,赶紧抱起箩筐,头也不回地向器材室跑了过去,两人嘴里还念叨着:“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吴庆月听得出来者何人,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场边,用不到任何情绪的声音说道:“出来。”于是女孩乖乖地跟着吴庆月来到篮球场后面的一条小巷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两个人停住脚步后,吴庆月并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女孩说道。
“那天……”
“我不管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起!”女孩刚开口就被吴庆月打断了,“那天我断片了,如果我没有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的话,这种程度,我相信应该可以被原谅的。”吴庆月淡定得让人误以为他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本来女孩想说的是:那天吴庆月喝醉后误以为她是蓝楠才会那样的。可是,吴庆月的态度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那是我的初吻,你叫我如何原谅!”女孩突然怒吼道。
听见女孩的怒吼,吴庆月更加不愿意转身直面她,他心中充满着无奈。
“我没想过伤害你,更不想伤害蓝楠。请你原谅我好吗?忘记这件事情好吗?”吴庆月依然背对着女孩,他尽量地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但声音还是略有颤抖。
“人家都已经躺在凌树华的怀里了,你算什么?”女孩比上一次吼得更大声了。
“王艳!”女孩的话刚说完,吴庆月就猛然回过了身子,同时双手紧紧地抓住女孩的胳膊,径直向最近的一堵墙狠狠地撞了过去,发出“嘭”的一声。女孩刚才的话算是彻底地激怒了他。
娇弱的身躯撞到墙面的那一刻,脊梁骨像炸裂般,王艳痛得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像泛滥的洪水般涌出。
半晌,王艳的抽泣声渐渐地唤回了吴庆月的理智。
“对不起,痛吗?”吴庆月满是愧疚地说道。
“不,不痛,一点儿也不痛。”说话间,王艳的身子不停地颤抖,“我已经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哪里还能感到痛!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其实当时完全可以推开我,甚至给我两大嘴巴子都可以的……”吴庆月还是压抑不住情绪,越说越激动。
“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不躲的!”王艳又吼了起来,“你不知道,当初在篮球场的药物是我的,是我放在那里的!”
王艳的话勾起了吴庆月的回忆——他和蓝楠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上学期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自己在一次训练中摔伤了手肘。训练结束后,就见到场边的板凳上整齐地摆放了几瓶跌打损伤的药物还有药棉。当时,蓝楠就坐在板凳上,朝着篮球队这边看了过来。吴庆月心想:他的其他粉丝只会在他上场的时候发疯尖叫,这个女孩倒挺细心的,居然默默地在场边一直等到训练结束只为了给自己上药。
与吴庆月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播的同时,王艳低着头,继续她的诉说道:
“大一入学的时候,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你当时作为新生迎接工作的志愿者接待了我,并帮我把那一大堆行李搬上了宿舍,哪怕我明明看到你在搬行李的过程中,左手手臂被那生了锈的铁门刮伤,你还坚持说无所谓。当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后来我悄悄地打听到关于你的各种消息,我知道你是体育学院的,还会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于是我就经常绕路到那边的篮球场看你训练。上学期刚开学,我又情不自禁地跑到那里去看你练球,不料你摔伤了手肘,皮都破了一大片,伤口还渗着血,我还记得是这里……”
说着,王艳就吃力地抬起两只虚弱的手,在吴庆月的右手手肘上比划了一块区域,吴庆月的视线也随着王艳的动作转移到了自己的手肘上,然而此时的他还说不出一个字来。王艳也没管别的,继续说道:
“在那之前,有好几次,你也受了点轻伤,所以我身上一直备着药水和药棉。虽然如此,我也没有奢求过哪天真的会有给你上药的机会。可那一次,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决定要出现在你面前。”
说到这里,王艳不由得抬起了头,用炙热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男生,长长的刘海也顺着主人的脸庞两侧向后滑落。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别人以为你娇气,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收拾伤口,所以我安耐住内心的焦虑,想着你平时也是最后一个走的,没关系,我等。就在你们的训练即将结束的时候,就在我以为那一次能堂堂正正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一通该死的电话打了过来。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场内很吵,我就跑到走廊上去接,等我结束通话,匆匆忙忙跑回来的时候,居然……居然见到蓝楠在给你擦药。我的药,居然成了你们俩的红娘。”说到此处的时候,王艳露出了从来都没有的表情——咬牙切齿。
就在王艳诉说的过程中,吴庆月脑海里的回忆画面一刻也没有停止:
当时吴庆月边偷着乐边走向蓝楠所在的位置,他很大方地坐了下去,然后将右手手肘抬起到蓝楠面前,接着面带笑容地定在那里等待蓝楠下一步的动作。然而,蓝楠却表现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吴庆月以为她害羞,还故意给了一个台阶她下,他说道:“我右手受伤了,左手不好使,帮个忙呗!”这时,蓝楠才不情不愿地拾起身旁的药物,开始给吴庆月擦起药来。
回忆到此结束,但在回忆的片段中,蓝楠刚开始的那一副“一脸茫然”的表情铮铮印证了王艳的说法——那些药物真的不是蓝楠准备的。
王艳的述说并没有结束:“你知道吗,当时那个电话是曾源打来的,就是告诉我,蓝楠来了篮球场找我拿一份文件。”
王艳终于说完了,她长吁了一口气。长期积压在心里的苦闷终于可以宣泄出来了,此时,她心中刚到无比的释放。
就在王艳说完以后,二楼露台上的一个脑袋,也悄悄地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