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董事长办公室里,老一辈是一派身心和睦,而几个后生仔的心中却充满着暗涌。
“这个树华,一下飞机就把咱们都召集来,自己却迟迟不出现,都不知道搞什么鬼?”凌世权这是说客套话。
“三天后咱们就正式结亲家了,您还急个啥!”卫谦一边安抚一边给凌世权的茶杯里倒茶。
两个老人家相聊甚欢,然而当视线转移到各自身旁时,气氛一下子灰朦了下来。
凌哲枫和陈茹坐在了凌世权一侧,与坐在卫谦身旁的卫青六目相对,彼此间的视线中似乎还暗藏着刀光剑影。
陈茹的手臂死死地缠绕在凌哲枫的胳膊上,尽管凌哲枫不停地挪动身体以图拜托陈茹的纠缠,但陈茹仍然死皮赖脸地往他的身上蹭。要不是凌世权在场盯着,他早把陈茹甩到十米开外。
正对面的卫青,故意不去正眼看他们,但余光中,凌哲枫的眼神就像焊铁的星光,让自己灼热难耐。
“咚、咚、咚。”此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敲门声,
听见敲门声的卫青,旋即换了一张雀跃的脸,她立马起身去开了门。开门后,只见到陈凯孤身一人,身上带着强劲的低气压。没有见到凌树华,她并不感到意外。
“诶,陈校,你来啦?怎么没见凌老师?”卫谦嘴上说不急,可一听到敲门声,却是最警觉的那个。
陈凯没有回应卫谦,而是径直走到离凌世权三米远的正前方,停下脚步后,他深深鞠了一躬,当上身压到最低点时说道:“凌董,抱歉,我想请求,取消婚礼!”
面对陈凯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凌世权都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还死死趴在凌哲枫身边的陈茹就马上乍了起来。
“爸,你疯了吗?我还怀着他们家孩子呢!”
“你、没、有!”陈凯的身子仍然呈鞠躬状,他侧着头对女儿逐字逐字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报告单……”
“凌董,真抱歉,医院那边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检查结果弄错了,我女儿并没有身孕!”陈凯抢在陈茹之前把话说完,但他只是否定了女儿怀孕,并没有提起陈茹有没有被凌哲枫碰过。说完,陈凯便挺直了身子,还没等凌世权说话,就一手拉住陈茹往门外走去。
凌世权和卫谦这时还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那父女俩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最释怀的莫过于凌哲枫了,此时的他有种把吞进肚子里的十斤苍蝇屎一次过全吐出来的感觉。而站在他对面的卫青,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就转身走出了门外,凌哲枫见状马上追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凌世权和卫谦两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卫谦有点不知所措,他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能否顺利嫁进凌家。
“老卫呀,你放心,青儿的婚礼如期举行!”凌世权算是看穿了这些年轻人的把戏,而后意有所指地对卫谦说了一句。
当天夜里,凌树华独自回到了家中,他仔细地扫视了一遍家中的摆设,这里跟他去美国前无异,完全看不出有第二个人住进来过的迹象。于是他走到了客房,推门而入,结果还是一样,真是悄悄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此时,一阵铃声突然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凌树华顺着铃声走进书房,拿起了手机,他感到莫名其妙,并没有马上接听电话,但铃声一直不断,仿佛他不接听这铃声就不会停似的。
“喂?”他终于接了。
“唷?我打错了吗?明明是这个号码呀!”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请问你找谁?”
“我找蓝楠。”
听到对方提起蓝楠,凌树华的神经马上绷紧了。
“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她妈妈,请问蓝楠在你身边吗?”
“她……她在宿舍里。”凌树华突然想起曾源说蓝楠的妈妈在旅游,不能让她知道蓝楠被停学了。
“抱歉啊,是我冒昧了,因为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就打到你这儿来了。”妇女的声音异常温纯。
凌树华一听,就能猜到蓝楠之前肯定是用这个号码给妈妈打过电话。
“没事!您是说她的号码一直没接通,还是关机了?”蓝楠妈妈的话让凌树华想起卫青告诉他蓝楠手机掉进池里的事情。
“是打不通,不是关机。”
“阿姨,是这样的,蓝楠的手机坏了,可能还没修好,所以没有接听到您的电话,您不用担心。”凌树华随便找了个理由,免得对方担心。
“喔,是这样呀……那我想麻烦你,见到她的时候,叫她给我回个电话,好吗?”
“好的,没问题。”凌树华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你,那再见了啊!”
“阿姨!”凌树华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马上叫住蓝楠的妈妈。
“怎么啦?”
“听说您去旅游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家呢?”凌树华是担心万一蓝楠妈妈回家后发现蓝楠在家里会发现蓝楠被停学的事情。
“我两天后就回去了,咋啦?”而蓝楠妈妈心里则寻思着另外一回事,她没想到除了曾源之外,蓝楠还会将自己的事情跟其他男孩子说,想必电话另一头的人跟自己的女儿关系不一般。
“没没,就是随便问问。”凌树华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你……不是曾源,你是蓝楠的男朋友?”这是蓝楠妈妈寻思后的结论。
“我……”凌树华这一刻既不想说“是”,又不想说“不是”。
“呵呵……不用害羞的,阿姨我很通明的。你别嫌我这些老阿姨啰嗦,蓝楠从小就很忍让,从来不给家里惹事,我身体不好,就算放假她也不会到处乱跑,而是在家里陪我。我就希望你能保护她,鼓励她,别让她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了。哎唷,你看看,我这一啰嗦起来就没完,抱歉哈!夜了,你先休息吧!”
结束通话后,凌树华把这个来电号码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号码存好后,他尝试拨通蓝楠的号码,但听到的则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奇怪,明明说的是打不通。”凌树华自言自语道。
长途跋涉加上一下飞机就去学校给凌哲枫收拾烂摊子,凌树华当下感到十分疲惫,于是也没再多想,洗漱后就回房睡下了。
经过一晚的睡眠后,凌树华第二天一大早便满血复活。他从蓝楠的档案中查到她家的住址,于是顺着导航朝蓝楠的所在的城市开车过去。
通常是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硬被凌树华压缩到两个多小时。他来到了一座独栋别墅前,按响门铃,可连按了几遍,都没有人应门。
“你找谁呀?”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的门口处传来。
“我是来找蓝楠的。”
“她昨天一大早就走啦。”
“走啦?她去哪儿,您知道吗?”
“她说回学校,还要我不要告诉她家里人她回来过呢!”
“嗯,那就请您帮她保守秘密,谢谢!”凌树华礼貌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凌树华不慌不忙地回到了车子里,启动前,他拨了一通电话。
“两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
“又……好的!”曾源不知道凌树华又要找自己干嘛,但迫于他的淫威下,不敢有任何异议。
凌树华把回程的时间再次压缩,两个小时后,他准时现身在自己的办公室,曾源也不敢迟到。
“说吧,蓝楠在哪儿?”凌树华一见到曾源就面无表情地问道。
“蓝楠不就在家里嘛!”曾源这回心想,凌树华该不会故意找自己碴的吧。
“我刚从她家回来。”凌树华瞪着曾源说道。
“她没在家?”曾源除了惊讶蓝楠没在家,更惊讶凌树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已经一来一回了,心里由衷地敬畏。
凌树华还是瞪着曾源,并没有说话。
“诶,不对呀,前天我们还通过电话,她是跟我说她在家里的。”曾源百思不得其解。
凌树华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手机拨了蓝楠的号,然后按了免提。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曾源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糟糕,凌老师不知道蓝楠买了新手机还换了新号码,但蓝楠千叮万嘱不能让他知道的呀,我该怎么办?”
“她的手机早在上周一就掉了,她拿什么和你通电话?”凌树华已经有所怀疑了。
“我是打她家里电话的。”曾源试图争辩。
“你刚刚说的是她跟你说她在家里,既然是打家里电话,为什么还要她说你才知道?”
凌树华的咄咄逼人让曾源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他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还是不想说?”凌树华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昨天和她妈妈通了电话。”
“您没有提起蓝楠被停学的事吧?”曾源焦急地问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她人在哪里!”凌树华耐住性子说道。
“好好好,我说,可是请您千万别向她家里提她被停学的事情,她妈妈有哮喘,受不了刺激的!”
听了曾源的话,凌树华想起了电话里蓝楠妈妈那温纯的声音,霎时间强硬的内心就软糯了下来。接下来的语气也收敛了一些:“说吧!”
“蓝楠买了新手机,也换了新的号码,但是她千交代万交代一定不能让您知道,说不能影响您和卫老师举行婚礼……”
“的确有一场婚礼,是卫老师和我、哥哥的婚礼,正好,他缺个伴郎,要不你考虑一下?”凌树华俏皮地在“我”之后停顿了一下。
“那个陈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您哥哥的!”曾源突然联想到昨天下午卫青和凌树华之间的对话。
凌树华突然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鬼精的宝盖头,心想:“蓝楠从小有这孩子陪在身边,日子应该过得挺有趣的。”
趁凌树华还没有发话的空档,曾源连连补充道:“至于伴郎的人选,我觉得阿明哥比我合适多了,嘿嘿……”
“你还没有说,蓝楠在哪里。”凌树华没让曾源继续跑偏,而是将他带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她现在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曾源觉得自己很冤枉。
“拿出你的手机,打给她!”凌树华命令道。
曾源一听,只好乖乖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到桌面上,打开通话记录,点开蓝楠的号码然后按下拨出键,同时不忘打开免提。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
提示音响起后,凌树华立刻联想到昨晚蓝楠妈妈说的话,此刻,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她的号码从昨天到现在就一直打不通。”曾源自己也纳闷。
就在曾源苦思冥想之际,凌树华已经将蓝楠的新号码存入自己的手机里了,并且发了两条信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