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楠和凌树华和好后的连续两天时间内,就在留校值班老师的帮助下办理的转专业手续。完后,尽管两人心中各自都不舍,但凌树华仍然亲自开车将蓝楠送回了家里。
回到家中之后的第二天,蓝楠本想责问妈妈,为什么要把林迪的事情告诉凌树华,但一想到,提起这个名字,妈妈又得伤感好一段时间,于是决定作罢了。
往年的春节假期,都是开心愉快地度过,可今年的过年,蓝楠却感到特别漫长,她第一次如此渴望假期赶快结束,自己可以回归到学校中去。她也不确定是因为转了专业而感到紧张兴奋,还是因为回到学校就可以见到那个人的缘故。或者两者皆有,亦或是后者占了大多数。
就在开学前一天,世权国际顶楼的办公室里,正在发生一段对话。
“你说什么?那个孩子,真是不懂事,竟然……竟然让你去给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当众赔礼道歉!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呢!”
“您当时还在巴黎出差,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这是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是我还不回来,你就打算一直忍着这口气?”
“想当初,我也的确冤枉了那位女同学……”
“冤枉?你以为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媒体都在传你们涟漪私大新进的才女画家即将成为我们世权集团的二少奶奶了,哼……真是荒谬!想进咱们凌家,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第二天涟漪私大正式开学。
“你就是蓝楠?”
“……是的。”蓝楠在艺术学院新来乍到,突然有个女同学主动上前跟自己说话,还以为是来找碴的,没办法,这学校的确给不了她多少安全感。
“我叫胡曦,很高兴认识你!”那位女同学直接握住了蓝楠的双手。
“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回儿蓝楠放心了,原来是找自己交朋友的。
“我听说你了,事实上我们整个艺术学院都看过过关于你的报道了。”胡曦的脸上洋溢出无比的自豪,仿佛报道的人是她似的。
“你是说天澜艺术的采访?”
“是呀,还有你的画挂在阿美琳堡王宫和在星空慈善晚会拍卖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呵呵……是吗……”蓝楠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出名,但性子还是腼腆,不习惯在集体中做出头鸟。
“所以你的男朋友到底是丹麦女王的干儿子还是咱们学校的男神凌老师呀?”
蓝楠本以为这位新交的朋友会和她探讨艺术话题,她错了。
“我……我没有男朋友。”
“哎唷,交换过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就要坦诚相待对不对——”
蓝楠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人会比Hans更加自来熟。
“我真的没有男朋友!”蓝楠说这话时一点不心虚,毕竟她跟凌树华是从来没有正式确立过关系,只是亲吻过一次,时不时牵一下手,动不动就被他抱起来。
“请问蓝楠同学在吗?”课室门口传来了一把寻人的声音。
“在,我就是。”蓝楠循着声音望去。
“班主任找你!”那人喊了一声就消失了。
蓝楠对着刚交的朋友朋友示意离开后,就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的班主任见到刚步入办公室的蓝楠,就像见到未来儿媳妇一样的开心:“哎唷,我们学院的大明星,你早就应该来咱们这儿了!”
“陈老师,您好。”蓝楠对这种恭维的话语有种天然的反感,但她基本礼貌还是有的。
“听说你要办个人画展了,记得一定要捎份邀请函给我哈!”
“承蒙您这么瞧得起我,一定一定!”蓝楠觉得这新班主任的热情也未免有点过了火。
……
开学的时光总是匆匆而忙碌,转眼到了第二天中午,正当凌树华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树华!蓝楠怎么回事?”阿明的声音火急火燎。
“什么意思?”刚准备离开办公室的凌树华觉得阿明没头没脑的。
“蓝楠刚才在这里,说要跟画廊解约!”阿明说着都觉得肝疼。
“她人呢?”尽管凌树华再怎么冷静,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也难掩一丝慌乱的情绪。
“我好说歹说都说不听,人没留住,走了!”阿明在电话的另一头十分丧气。
凌树华挂断了电话后,当下就拨了蓝楠的号码。
“你在哪儿?”电话一接通,没等对方说话,凌树华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我在哪里都与你无关。”蓝楠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树华真正关心的不是蓝楠和阿明解约会产生的后果,而是因为受不了这个女人突然对自己如此冷漠和决绝。
“如果我说出真相,你可不可以保证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凌树华言下之意是“你哪里也别想躲”。
“你不用查,我告诉你!”蓝楠第一次如此霸气地对着凌树华说话。
“我妈根本没有告诉你任何事,一切都是你套我的。虽然我不晓得你是怎样知道她恨我的,但你确实说对了。你曾经爱过的,不,很可能你现在心中还爱着的那个人,是我姐姐……”蓝楠经过整个假期的思虑后,终于有了结论,就是妈妈不可能向凌树华提起林迪的事情。
“你说林迪是你姐姐?”
“对!”
凌树华曾无数次猜想蓝楠和林迪之间的关系,却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他们是姐妹,毕竟两人姓氏不同,且一个一直活在东半球,另一个则来自西半球,是在难以将她们同血缘的关系上拉。
蓝楠在凌树华沉默之际,继续道来:
“姐姐一出生,就被症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活不过三个月。我爸这个人重男轻女……”说到这里,蓝楠恨得咬牙切齿,接着继续道出:“姐姐出生后的第三天,他竟然对我妈说‘不治了’!”说到这里,蓝楠泪哽于喉。
凌树华明显感觉到蓝楠内心的悱恻。要不是隔着电话,他断然会将她揽入自己的臂弯中给予抚慰。而当下,他也只能无奈地让蓝楠自行调整情绪。
凌树华不语,蓝楠继续道来:
“我外婆可怜这个才出生三天的孩子,她坚决要将她救回来,于是就决定带姐姐到美国去医治。经过这件事,外婆对爸爸也是失望至极,她本想连妈妈也一起带走,但由于当时妈妈的身体也不好,外婆也无法同时照顾两个人,只能带上姐姐离开了。她们到了美国之后,外婆心中对爸爸仍然无法原谅,于是她就让姐姐跟她姓,连名字都是外婆给起的。”
到此,蓝楠又调整了一下呼吸后继续说道:
“妈妈的身子,一养就是好几年,自姐姐出身的五年后,妈妈就怀上了我,对于我爸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是个健康的孩子,要是我也像姐姐一样,一出生就是一个有毛病的,估计我也会落得和姐姐一样的下场。我开始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直到有一天,我在少年宫学画画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外婆,懵懂的我才在后来的日子里慢慢地知道了真相。我通过外婆和姐姐通信,每次外婆回国就会带来姐姐的信。然而,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姐姐有多恨我。姐姐在信中说,我独占了爸爸妈妈的爱,甚至还想把外婆也抢走,我没敢让外婆和父母知道,尽管我多次表达我多么想要她回到我们身边,但每次我一提到这茬姐姐就会在信里抓狂。现在想起来,我是多么的自私……那种被抛弃的恨,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消失。”说到最后,蓝楠禁不住满脸自嘲地勾起了一边嘴角。
凌树华此时终于知道,蓝楠口中“林迪的恨”从何而来。
“蓝楠,我们都理智一些好不好?”
“你想要我怎么理智,我对她的歉疚,一辈子都还不完!”
“林迪她已经不在了!”这句话曾经是凌树华最不愿意听见的,而此刻,却又自己亲口说出。
“不,她活在了我的心里!”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蓝楠明白凌树华说的“曾经”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现在已经不那么认为了。
“蓝楠!蓝楠!”此时,电话已被挂断。凌树华的呼唤,对方已经听不见了。
而后无论凌树华重拨了多少次,蓝楠都挂断了,最后干脆关机了。
由于一时间所接受的信息量比较大,凌树华的脑子里思绪稍显紊乱。他瘫软在了皮椅上,后脑勺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内心思忖道:“她一直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原来是出于这个原因。但为何之前死活不肯说出来,而偏偏今天就愿意全盘托出呢?可是,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