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车载灯的鸣笛与闪光更像是一种提醒,提示着这次救援任务的艰巨。空中,S厅与凌澳市S局的直升机来回盘旋,机载摄像设备将救援现场的情况传回了指挥中心。周围道路停满了红色、绿色、白色、蓝色的各种救援行动车辆,最先进的救援方式,最原始的救援方式,最稳妥的方案,最冒险的方案,几乎在同时实施。指挥中心,总指挥看着大屏幕,每隔几分钟,就会有新的情况汇报。此类火灾救援,泡沫极其重要,从第一个消防站出动到现在,屿霖消防局所有的泡沫干粉消防车部署现场,而这些泡沫,现在已只剩一成多。此刻屿霖消防局超过六十个消防站在现场参与救援行动。一个半小时前最初到场的若干消防站的消防员直面严重突发情况,此刻凌澳消防局局长几乎是颤抖着拿着对讲机指挥救援行动。此刻,凌澳消防局,51个后续增援的消防站摆在火场四周,其中南面为主要防火阵地,16个消防站74辆消防车五百余名消防员奋力固守,半小时前,这条防火线所有消防车的泡沫干粉都用完了,而这条防火线后方,是一个……而为了保证消防救援现场的供水,指挥中心调集了18辆泵浦消防车,A组12辆B组6辆源源不断将水从距离现场数公里的??河输送到现场。
二十分钟前,现场指挥中心,总指挥看了看身边的凌澳消防局副局长与S厅消防局局长以及多位BP(S厅BP局)、AP指挥官,他不知道六个S厅/局(五个为外省/市)消防局若干消防站(含若干个特勤消防站)一千四百余名消防员的支援何时可以抵达。一旦南部防火线出现意外,紧随其后的各种情况,如同一串串被点燃的爆竹,这座新兴国际大都市的市中心,将……“AP队、BP队,上吧,所有责任,我来扛。”
数千名AP、BP队员,佩戴防毒面具,肩背手拉,一袋袋一车车水泥构筑的防火墙向前延伸,一百人二百人为一组,他们中的许多人,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前还在睡梦中,他们中的人许多,二十左右,其中有一些队员,只有十八岁。最初是用工具破开水泥袋,后来工具使用太多,坏了,他们就用手扯开水泥袋,再后来,他们直接用牙咬开水泥袋……那身橄榄绿,决定了他们的职业性质,服从会贯穿他们的职业生涯,面对身前百米外的高温炽热,他们已无退路。
指挥中心,总指挥看着大屏幕,他要为几千救援队员负责,他要为这座国际大都市负责。
“报告,火势已蔓延至南部防火线多个执勤单位前二十至三十米的方位。”
“凌澳消防局,你们还有预备队吗?调上去,顶住。”
“救援现场最后六个站的消防员,在???后面,在用水枪对各个罐体进行降温。对不起,其他的,都是各消防站最基本的留守单位,就算再调几十车上来,泡沫也没多少了。”
“啊?!!!!”
从基层做起,几十年,这,或许是他少有的失态时刻。
大概三十秒后,省S厅消防局副局长打破了这种难以描述的氛围。“报告,省消防局与屿霖消防局部分增援消防站抵达。”
“这批增援,所有泡沫干粉,调上去,无论如何,给AP、BP打开一片放火隔离区,每组AP、BP执勤队员后方,都要有水罐车待命。”
这些AP、BP队员,很多都是外地人,他们离家百里甚至千里,来到岭海来到凌澳,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繁华,他们中的许多人,直至离开这座城市,或许都未能有机会感受一下他们守护的这份繁华。其实指挥官也很害怕,害怕这些AP、BP队员们再遭遇现场突发情况,他更明白,这些消防员,亦是如此。
现场,没有太多的流程,省消防局与屿霖消防六个特勤消防站18台泡沫消防车与高喷消防车同时投入救援,消防水喉、车载移动水炮、车载高喷设备同时启动,几位站长都很清楚,这是豁出去放手一搏,屿霖消防局C特勤消防站部署区域,段林风指挥六个灭火小组架设消防水喉压制火势,一辆泡沫消防车上,丁队长与两名老队员正在操纵车载移动水炮。
“丁队长,你应该在指挥位置上。”
“段站长不也在最前线吗?”
“队长,这是段队长的习惯,我们都算老队员了,你还很年轻。”
“???,我们要一起回屿霖。”
“是!”
对于站里的许多队员来说,丁队长的脾气一向很好。
消防水喉阵地,段林风站在了某小组的一号位。
“各泡沫组瞄准一点,记住,每一方泡沫都很宝贵,水枪组,我们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后勤组,无论如何水源不能断。记住,这次我们站来了25个人,我们这25个人完完整整地回去。”
“是!”
那个夜晚,那道水泥墙,那些消防车,那些橄榄绿,成为了那座城市的一份难以忘却的记忆。
第二天,坐在餐桌,和儿子一起吃早饭,和前几日一样,母亲依旧不愿和女儿面对面,和往常一样,坐在客厅沙发挺收音机,所有的广播节目,几乎都是同样的内容。起初,程明莉很平静,她也没有意识到这次消防救援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半碗粥还没喝完,她已经端不起碗拿不稳筷子。她有些摇摇晃晃地想去找手机,不过很快她冷静下来,她知道,这种规模的救援行动又是在邻市凌澳,各消防特勤站一定会出动,这种时刻,他不会也没有空接电话,就算接了电话也什么都不会说,她也不会不能让他分心,即使他和她,已没有太多……
几小时后,某甜品店,她带着还在婴儿车里的儿子和嫂子聚一聚。明莉有一哥哥,程学明,十年前他和自己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同事的乔晓曦结婚,十年婚姻生活,也是磕磕绊绊,虽然还没有孩子,不过两人也愈发珍惜这一段婚姻。
“妹妹,别太担心了,妹夫执行过这么多次救援任务。”
“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嫁给他,不知是折腾还是折磨,马上要分开了发现还是放不下。”
“明莉,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理解你,你要知道,只要你足够努力,所有的不开心都会过去。”
“嫂子,我现在的感觉,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其实有的时候我很讨厌他,但很多时候我也很害怕。”
“明莉,其实我和你一样,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一起。讨厌与牵挂似乎分不开,上一秒互骂再也不想见下一秒害怕再也不见。”
“嫂子,原来那段时间……”
“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明莉,我今天休息,几个月前,我体会过这种感觉,我会一直陪着你。”
济慈医院食堂,朱小依和徐颐面对面吃饭,电视里,亦是新闻直播。作为老朋友,徐颐有些担心小依。
“明莉今天来上班了吗?”小依似乎没有什么顾虑。
“今天休息,她之前连值了好几个夜班。”
“这么大的救援行动,她先生应该也……”
“应该吧……”徐颐没有想到,小依会自己说这些。
“每到这种大型救援,都是这些穿着橄榄绿的小伙子吗。他们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我们二十岁的时候又在干什么?想想,他们真的很不容易。”她的眼圈有些红,尽管已过了六年,尽管自己已三十九岁是副主任医师,有时她还是会忍不住……
“小依,你……”徐颐也很尴尬。
“没事儿,就是看到这些小伙子们就想起老周了。”她努力调整情绪,揉揉眼睛,“对了今晚儿外有台大手术,患者下了手术台后你们多费心。”
凌澳,救援现场,临时指挥中心,省消防局局长看着各个特勤消防站的站长及各位队长,他知道,有些方案,很难公布。水泥墙的构筑成功阻挡了火势的蔓延,几架大型直升机亦冒着巨大的风险高空喷洒了泡沫,南部防火线的险情已经解除,同时大批泡沫干粉正在调集,不过对于这三千多消防员,他们的任务还远未结束。
“各位,我知道你们已经很努力,我知道你们已经承受了太多,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恨我,恨我们这些指挥官。现在核心救援区域内有五个货物仓库,这五个仓库火情控制住了,我们的付出才不会白费。此刻兄弟消防局支援的消防坦克与灭火装甲车已经在核心区边缘打开了若干缺口,之后他们还将掩护攻坚队进入核心区。”
此刻,这些站长队长们都知道,局长要说什么。
“这种时候,指挥员要靠前,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都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你们中的一些甚至比我的孩子还年轻。愿意的,举个手。”
几十位站长队长,几乎齐刷刷地举手,见此情形,从事消防事业三十余年的局长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省消防局特勤队与屿霖消防局三个特勤战组建八组攻坚队,五个上一线,三个机动支援,其他各特勤消防站,组建20组攻坚队,在外围用泡沫消防水喉支援,同时组建6组攻坚队,做总预备队。总攻行动开始前,省消防局将会把灭火救援指挥中心前移20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