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逸阳从吴忆烟那儿回来就径直去了吴耿的书房,吴耿的书房与普通书房一般无二,除了多了几件精致的兵器倒是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武将的书房。
紫檀木书桌前坐着背膀宽阔,眉目清俊的男子,浑身上下只穿着一身简单的淡色银丝滚边长袍,黑发仅用温润的白玉发冠高高束起,若不是眉眼间那一抹肃杀之气,竟是不像曾被太后所嗤的草莽,俨然一位气度超然的文官模样。
“用过晚膳了吗?”
“在妹妹那儿用过了。听说父亲罚摇摇抄书了”
“这丫头的性子实在得要磨一磨才好”听到女儿,吴耿也只是一笑。
“父亲,摇摇自幼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性子难免娇纵,又没有母亲在身边所以…”
“唉,这我都知道,这也都是一直纵着的,可难保日后啊,总要有备无患才好。这次边城之战如何?”
“父亲放心,一切顺利,西夏早已没有当年那般兵力,胜仗也只是时间问题。”
“逸阳,你如今也是颇有进步,为父很是欣慰。但切忌放松紧惕,胜负未定,莫要妄下结论。”
“是儿子心骄气燥,谨遵父亲教诲。”
“如今西夏势微,为何迟迟拿不下,阳儿如何看啊”
“也许是西夏与我国邦交,还不能如此莽撞行事。”
“是吗,可我觉得攘外必先安内”
“父亲可是朝中生变?”
“皇帝想要我们交上兵权”吴耿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光,转瞬即逝,又恢复清明。
“那父亲的意思”
“边城如今还是不稳,朝中无人,若交上兵权恐怕西夏要有所作为。即便大盛朝强盛,却也抵不住内乱,西夏只能先留着”
“儿子明白。”
“这几天你难得归家,多和摇摇出去逛逛,你的亲事也是时候要定下来了”
“父亲,儿子不急”吴逸阳脸上难得染上红晕,急忙推脱。
“先看着吧”
吴逸阳在书房待了许久,与吴耿讨论了诸多兵法阵图。吴耿虽是草莽出身,可并非是凭着那一身蛮力走到如今的地位,胆识和谋略倒是他一直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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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为什么不告诉将军是东临候府的小姐对您不敬在先,赏她几鞭子倒也是看得起她了,何至于在这儿受苦。”一个身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梳着整齐的丫鬟发髻,两腮因气愤染上红晕的小丫头是吴忆烟身边的贴身丫鬟之一——红玉。
“哟,瞧不出来,你这丫头比主子的脾气还大”
“小姐你少编排我,我还不是替你气不过,堂堂郡主岂能收这无品阶在身的小姐之气”
“我父亲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和他的仕途相比,女儿又算什么呢。他可懒得为我得罪什么人”说着,拿起手中赤红的紫砂品茗杯轻轻碰了一下下唇,仅留下淡淡的水痕便又悄悄地放下了。
“那我们大不了进宫去,看那东临侯还敢告到太后面前去不成。”
“瞧瞧你,真是比我脾气都大,越发管教不好了,小心我把你找个人家嫁了”
“小姐!”红玉气得直跺脚,脸上的红晕更盛。
“好了好了,绿禧呢,怎么不见人”
“小姐现在倒是越来越不愿意听我说话了,只知道找绿禧”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你也不瞧瞧你那德行,没打发你出去就谢天谢地吧”
“哼,小姐怕是忘了再过上半月就是生辰了,绿禧去司衣库给你拿衣服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便从外打开了,一位穿着豆绿锻袄,水绿绣鞋,面色清丽的小丫鬟稳步走进门来,微微一福身,抬头就对面前的吴忆烟笑道:“最近小姐身量长了,身子抽条了不少,司衣局的衣服都得重新按尺寸做就耽搁了些时日。一群奴才着实有眼力见儿,见着我都向郡主赔罪,不过这衣裳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小姐等会儿去看看”
这边是庆德郡主身边最是得力的大丫鬟绿禧,比起红玉的活泼,绿禧更是稳重仔细一些,也是太后千挑万选下来的人,自小便是在吴忆烟身边伺候着的,规矩却是守得极严。
“我到宫里,太后娘娘还特地遣人来问今年的生辰小姐想如何过,还说许久没见着小姐,生辰之日可定要去宫里瞧瞧”说着拿下了吴忆烟手里那杯凉透了的茶,倒了一杯新茶放到她收里。
“我知道外祖母想我了,生辰每年都是大办,今年倒是得想出点儿新花样”
吴忆烟的生辰适逢上元节,早年烟如公主生下吴忆烟之时,这便被视为吉兆。上元节又是有全京城最热闹的灯会,也正是借着这个由头,庆德郡主的生辰倒是年年惹得这京城贵女们眼红。
“不着急咱们慢慢想,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不知道今年我们小姐会收到什么好宝贝”一旁的红玉着急地插嘴。
“瞧你那一脸财迷样儿,我还缺什么好宝贝”抬起那双细白的柔荑轻点了红玉那凑上前来的脑袋。
“小姐别喝茶了,仔细晚上睡不着”绿禧轻皱眉头,一脸关心地看着吴忆烟。
“好啦好啦,不喝便不喝,倒是你再皱眉头小心变成小老太太”
“奴婢自是不打紧,小姐可要注意身子。”
吴忆烟不可置否地撇撇嘴,“沐浴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