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远了，不追过去。”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听说他娘亲交代过不要让他知道真相，那怕一辈子当她是仇人。”如果不是他刚刚心烦意乱的没有察看清楚周边环境就一股脑的都讲了，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知道他娘亲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死了？”赵小霖原本还想着怎么让他们相认。
“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吗？”
赵小霖的心咯噔一下，大概有了猜测，可是不愿意相信，“遇见你之后再遇见繁繁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既然那么危险他一定早就离京了，怎么会一直留在城中。”
“出城哪有那么容易，特别是刚有人遇刺，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能那么顺利出城。他们易容后藏在城中比贸然出城要安全的多，其实他们是混在你离京的队伍里出的城。”
这让赵小霖更加意外了，回想起来他上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也没太关心跟着的有哪些人，不过细想下来出城后他们队伍的确分散过，明显的少了些人。
“你就没有别的和我说吗？”陆小也看着发呆的赵小霖。
“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繁繁还那么小就要承受那么多。”赵小霖陷进了悲伤里。
“你自己呢？”
“我？”赵小霖靠着门框，看着暗下的天色，峨眉般的月亮挂在天空的西边。
虽然门开着，可是这地方平时也没人来，自然也没有灯火，这倒显得天上的星光月影格外的明亮。
陆小也早就看出赵小霖眼神中的闪躲，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既然他不愿意说，他只能逼一逼了。
呼吸在脸颊的鼻息让赵小霖收回目光，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翻腾，“小也……”
“看清楚了，是我，所以不用害怕。”陆小也看着那双有些惊恐的黑眸压着嗓子柔声诉说，“放轻松，我们重新创造美好的记忆覆盖掉不想回忆的那部分就好。”感觉到赵小霖放下戒备他又欺身贴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被推开。
陆小也想帮他，意识到这一点赵小霖配合了不少，只是就像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手臂死死的箍着陆小也的腰，果然有些事情要看与谁一起，没有恶心的感觉，没有之前带着医者的负担才意外的体会到了那份甘甜与欢喜。那份阴霾仿佛真的被覆盖掉了，“若你是女孩子的话，我怕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想把你娶回去了。”赵小霖喃喃自语。
“等一切结束了，等你再明白一些。”陆小也有些眷恋不舍，可也明白什么是适可而止。
赵小霖抱着陆小也，“有你在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拉着陆小也的手，“跟我去一个地方。”
借着那点月光赵小霖带着陆小也去了他们原来的院子，因为靠着后门附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推开屋门，除了大通铺和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赵小霖拉着陆小也到床边才松了手，爬上床盘腿坐好，“有你在我觉得应该能行，你帮我护法可好。”
“好。”陆小也背着光立在那里。
“虽然过程可能有些痛苦，可那是我必须面对的，你只要相信我就行，我一定能挺过来的。”
再次进入梦魇，已经不止一次见到那些场景，以往的恐怖总是叠加的，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不是因为忽然的黑暗而晕倒，也不是偶尔睡着后的噩梦，这次是他主动的，每次不管他怎么挣扎努力都是徒劳，总是在筋疲力尽的快放弃的是时候被救，如今面对着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遭遇他已无惧无畏，他不能在此止步不前，有些披荆斩棘的勇气，又怀着必胜的信心，这次一定能行。”
田臣臣偶尔会回这个无人小院，在他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不过却是第一次撞到陆小也和赵小霖，看着赵小霖拉着陆小也进了屋，又看着陆小也关了屋门，他隐在黑暗里也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居然没有转头离去，时间过去许久也没见屋里亮灯，更没见两人出来，他飞声落到院子里，离的越近声音越大，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门口，他不是没见过两人的亲密举动，可都是在一些特殊的情形下，那些所见便被他断定为似是而非，不，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气愤而已，他们在这里行那苟且之事，污了他的净土。
门是从里面开的，陆小也早就知道田臣臣在了，如果不是因为感觉到田臣臣蓄力要破门而入他是不会开门的。
陆小也穿戴完好，那个盘腿坐在床上的应该就是赵小霖，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发现赵小霖衣着整齐，表情看不见，不过痛苦的呻吟听的清清楚楚，原来是误会一场。
陆小也一脚把想往屋里跑的田臣臣踢出去好远，随后走出屋子带上门。
因为一心放在赵小霖身上，没设防的田臣臣退后了好远才稳住身形，“他怕黑，你却让他置身在黑暗里。”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他的事呢。”
“他是我的队友。”
“那你刚刚在门口站的那许久又是怎么想你的队友的，不兴师问罪了，怎么就能这么快换上兄友弟恭的嘴脸，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你故意想让我误会，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怎会让你得逞。”
两人边吵边打着，互不相让。
“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又想招惹不能招惹的人，你可真是可以。”
“你又好到哪去，诱骗不懂情事的霖儿，明知他是个男子，却对他有非分之想，他若真的明白了你的心思，还会与你亲近吗？”田臣臣停住了动作，陆小也不可能，他也不可能，赵小霖和他说过他有想娶的人的，这事他早就知道，怎么就昏了头。
陆小也的拳头在田臣臣的面门正前方一指的距离停住了，收起了拳头两人面对面站着。“我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就等着喝我们的喜酒吧！在此之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我还是懂得，你不需要有那些多余的担心了。”
“你好之为之。”田臣臣说完跃起跳上墙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才离去。
虽然最后落得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可终究是跨过去了。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荒芜里，心里盛着的希望在荒芜里开出了花海，陆小也站在那花海中央，似乎发现了他，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干脆站在原地等着，等着人过来整个人倒了过去。
陆小也接住赵小霖靠过来的重量，擦着他脸上的汗水，吐出来那口黑血不知是不是之前的余毒。
赵小霖睁开眼睛，没有花海，“你是真的陆小也吧！”声音有气无力。
“你终于醒啦！”
两人各自说着各自的，之后陷入了沉默。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赵小霖体力恢复的差不多，只是被汗水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我们去那个汤泉吧，还没和人一起泡过澡，娘亲说沐浴这种私密的事要避着人，可是你又不是旁人，和你一起的话应该没问题。”赵小霖兴致勃勃的讲着，听着声音就知道精神头回来了。
陆小也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不是不动心，可光想着那画面都觉得燥热的很，他可不敢保证那晚的场景再来一次他能不能控制的住，况且赵小霖还提议与他一起，实在是，“你娘亲说的对，沐浴就该避着人，况且那汤泉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也是，反正最后我们队伍优胜的话就可以搬进有汤泉的院子了！”赵小霖爬下床，“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担心何旭繁吗？”
“嗯，该和他好好谈谈了，就像你说的，我想帮助他覆盖掉不好的过去。”
“我会帮你。”
陆小也提议散步回去，赵小霖接话也没行动，就在陆小也以为赵小霖没听见想再说一遍的时候赵小霖挽着他的手臂，“繁繁睡下了，应该没事。”
“你怎么知道？”
“对哦，以后是不是能用这种方法找你，如果能区分每个人气息的区别，就能知道你在哪里，这样就不怕迷路了。”赵小霖边想边走。
陆小也跟着赵小霖，似乎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抛开距离或者范围来说，赵小霖说的他能理解，可是这里离赵小霖他们院子并没有很近。
“前面没路了。”赵小霖看着前面的死胡同，“翻过去吧！”
“还是跟着我走吧，住了那么久还能走错房间的你不太可信呢。”
这句话一出赵小霖顿觉无言以对，陆小也翻旧账的本事被他忽略了，“你是不是有个小本子，专门记下了。”
“是啊，所以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不然我会记恨你一辈子。”
“例如把你忘了！”赵小霖开玩笑的说着。
“那我就做一件让你记恨一辈子的事，这样你永远不能忘了我。”陆小也说完抓着赵小霖的手，还没反应过来的赵小霖跟在后面，七绕八绕的快转晕了总算到了院门口。
陆小也坚持把赵小霖送到屋前，赵小霖本想劝着陆小也回去，却有了意外的发现，“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
“虽然我是半吊子的医术，你也不能小看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骗。”
“那时候田臣臣来过，为了不让他吵到你我和他打了一架。”
“你们也是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别看我这样，他比我伤的更重。”
“你得意个什么劲，打架就是不对。”赵小霖停下脚步，“等到了进屋坐会儿，我给你检查一下，不要留下什么暗伤。”
陆小也本以为赵小霖是替田臣臣说话，当听到后面对他的担心时拧着的眉眼才舒展。
“我说小臣臣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来你选了陆小也。”朱晓龙满身的酒气出现在两人边上。
陆小也将赵小霖护到身后。
“没事的，他就这样。”赵小霖拍了拍陆小也的肩膀。
“你们两个……”朱晓龙拉过赵小霖，端详了一会儿又凑近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你把他睡了？”
赵小霖思索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朱晓龙的话他总是听着似懂非懂。
朱晓龙眼里赵小霖这便是默认了，“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我是管不了了，你开心就好。”朱晓龙说完又冲着陆小也吐了口酒气，“你若负了他，我第一个不饶你。”
“我会好好待他的。”
“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他本就是个猪脑子，总说一些胡话，你还应他。”赵小霖看着晃晃悠悠离去的朱晓龙回头瞪了一眼陆小也。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算了算了，还是快些回去帮你看看伤势吧！”
两人牵着手并排走着，看到坐在门口的何旭繁赵小霖松开了陆小也的手。
“你怎么坐门口了，受凉了怎么办，也不披件衣服。”
“睡不着，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坐在门口等你了。”
何旭繁抱着的小麻烦看见来了人，不惊不慌的，还挣脱了何旭繁跑到了陆小也的脚边转悠。
安顿了何旭繁，赵小霖才得了空，这左右没看到陆小也以为他已经走了，正准备去关门时陆小也拎着桶水过来了。
“我给你去打了点水。”陆小也进屋后放下水桶转身关上门。
“我为了照顾繁繁冷落了你，你却还为我着想。”
“没热水只能将就一下，你去翻身寝衣，把身上的换下吧，别感冒了。”
赵小霖看着箱子里一套大号的寝衣一起拿了出来，这本来是为了自己长高后穿的，不过眼下这趋势他一时半会儿也穿不到。
“天色很晚了，不然你就睡这儿吧！”赵小霖把衣服塞进陆小也怀里后便去屏风后面梳洗，换上寝衣走了出来时陆小也还站在那里，“给你留了半桶水。”
陆小也看着赵小霖径直往他走了过来，要到跟前时抬手解了束发，黑长发倾泻而下，有些遮住了脸，赵小霖随手撩起顺到耳后。陆小也吞咽了口水，刚伸出手，赵小霖却转了方向。
“我去翻些跌打损伤的药。”赵小霖向边上立着的柜子走去。
陆小也出来的时候赵小霖坐在何旭繁床边，招着手让他过去。
“繁繁害怕，不让我离得太远。”赵小霖坐在床边撩起陆小也的袖子，往手臂上青紫的地方涂着药膏。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待会扒我衣服小孩看着不太好。”陆小也话是对赵小霖说的，眼睛却看着一直盯着他的何旭繁。
赵小霖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这样必然要耽误一会儿，何旭繁精神本来就不太好，还是早点哄睡了再说，便把瓶瓶罐罐交给陆小也。
待陆小也走后赵小霖吹灭了他这边的灯，躺到了何旭繁的边上，何旭繁什么也没说，赵小霖什么也没问，其实赵小霖挺怕的，怕何旭繁问他一些他回答不上的问题。
何旭繁还是抱着赵小霖的手臂睡觉，只是比往常抱的更紧。陆小也一个人睡在另一张床，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赵小霖正在长大，这是他期待却又害怕的，他无法阻止所以只能守着。
翌日，陆小也陪着赵小霖和何旭繁吃完早饭才离开。吃饭的期间，朴佑主、吾亚提连隔壁的小鱼他们都过来转了一圈。
朱晓龙来的时候陆小也刚走，“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朱晓龙边说着边往桌子边走，自己给自己倒了水，“我梦见你和陆小也在一起。”
“他刚走。”赵小霖以为朱晓龙也是来看陆小也的。
“谁刚走？”
“陆小也啊，昨晚他睡这儿。你真的是酒喝多了，昨天拦着我们说了一通胡话。”
“所以不是梦是真的？”朱晓龙怔怔的望着赵小霖。
“当然了。”赵小霖以为朱晓龙在问做梦撞见他和陆小也的事。
“我还是去安慰安慰小臣臣吧。”朱晓龙放下水杯要走。
“正好把这些给他送去。”赵小霖塞给朱晓龙一个小包裹，是他早就准备好了，“昨天他和小也打架了，你知道他虽然没有很讨厌我但是也不太喜欢我，前段时间刚缓和了一点后又结下了新的梁子，小也和他打架起因也是我，所以如果是我送的话他一定不收的。”
一个院子的还要我转交，朱晓龙本这样说，可听了赵小霖的言论想了想还是算了。朱晓龙一直知道赵小霖对田臣臣有些误会，本来以为解开了，现在看来是一直误会着，如今赵小霖已经心有所属，这样误会着也未尝不是好事，省得明白了平添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