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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誓言

拉莫斯在永恒花园的门口,足足站了有三四个小时,直到他的双腿都没了知觉,这才看见爱德华和威尔走了出来。

西尔维娅走在最前引路,看见拉莫斯一脸生不如死的模样,冰冷的神情总算是变得柔和了一些。

“拉莫斯,你还真是一动没动啊?”

“那可不。既然飓风女骑士大人说不让动,我又哪敢动弹一下。”拉莫斯吃力地腆了腆肚子,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体重早就已经严重超标了一样。

西尔维娅咬了咬自己鲜红欲滴的嘴唇,叹了口气说道:“你又何必自找苦吃?我们俩好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拉莫斯的脸上挂着一副欠揍的笑容,炫耀式地从兜里掏出那枚“黑鹰”,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说道:

“谁说的?你的这枚‘黑鹰’不是还在我的手里吗?嘿,老子我就不还给你,你来抢啊。”

西尔维娅盯着拉莫斯看了许久,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那东西你就留着当个纪念吧”。

说罢她向后退开,笔挺地站在了乔上校的身后,再也没有和拉莫斯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威尔看见又高又壮的拉莫斯,这种时候竟然像小孩子一样耍起了无赖,心中也是一阵好笑,暗想:

你这家伙平常不是挺威风的么,怎么一看见那位女骑士大人,一下子就变成这副德性?待会儿爱德华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指不定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你呢。

果不其然,爱德华经过拉莫斯身边的时候,脸上笑得简直就像是开了朵花一样。只听他说道:

“嘿拉莫斯,给你家看大门的那个二傻子,怎么在那儿偷懒呢?”

“什么!”拉莫斯大吼一声怒道:“这小兔崽子不好好看门,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爱德华大哥,他人在哪儿呢?看我不收拾他。”

爱德华歪着脑袋瞅了瞅四周,指了指“永恒花园俱乐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说道:

“就在那儿呢。嘿这孙子到底有没有人教育?这大庭广众的就敢随地大小便?拉莫斯,你是不是得考虑给你那外甥找个伴儿了啊。”

拉莫斯二话不说,卷起袖子一脸怒容,向着黑乎乎的小巷子直冲了过去。

威尔很是奇怪,此地距离那个小巷子如此之近,为什么自己却没看见,那个给拉莫斯看门的“憨憨”?

如果对方不是个精通跟踪的高手,那就是现在的自己有些太过松懈了,竟然连最起码的警觉都没能做到。

想到这里威尔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尾随着拉莫斯奔向那个小巷子。爱德华刚把手举起来想要拦阻,却见威尔已经蹿出去好远,根本就不可能再叫回来了。

爱德华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乔上校行了一礼说道:“乔上校实在抱歉,我的这些个手下实在是没规矩,让您见笑了。”

乔上校了却了一桩心事,此刻心情正是大好,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

他回礼说道:“爱德华先生您不必说得这么严重。据我所知,威尔先生应该是西川城‘净化者’小队的队长,按理说应该是您的上级才是,不知道为什么......”

爱德华微微一笑,看了看威尔消失的方向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什么都‘按理’来办,那岂不是太无趣了?我们家可爱的威尔队长平易近人,愿意深入基层群众和自己的队员打成一片。实在是教会好队长王国好市民。”

见乔上校笑而不语,满脸写着“不信”两个字,爱德华倒也并不在意。他只是低着头摩挲着外套上那枚“白龙”胸针,心不在焉地说道:

“当然了,和您乔上校那可是没法比。您可以随时随地号令,全大陆最精锐的‘黑鹰’女骑士。那可比我们家的小可爱威尔,这么一个小小的‘净化者’队长威风多了。”

乔上校知道爱德华这话里有话,指了指爱德华身前的“白龙”说道:

“如今爱德华先生也是‘白龙’的持有者,自然也可以号令‘黑鹰’女骑士为您办事。您放心,我既然给了您这枚‘白龙’胸针,绝不会只是想做做样子。”

爱德华见对方压根就不想解释自己的目的,更笃信这位乔上校,一定是背地里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能调用,像西尔维娅这样实力强悍的女骑士作为助力,就算付出一点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永恒花园”这个地下黑市能提供的情报,对他来说也是十分的重要。

乔上校见爱德华沉默不语,两只盯着自己的眼睛在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上校知道这家伙一定还是不放心,于是抬起戴着洁白手套的右手,在半空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站在一旁的西尔维娅立刻上前一步,挺直了腰身并拢了双腿。就好像当年那个,在军中声名赫赫的飓风女骑士又回来了一样。

不过在上战场的时候,女骑士可不用穿那么高跟的鞋。所以无论西尔维娅如何调整站姿,终究还是少了一分军人的挺拔,多了一分淑女的柔美。

乔上校看到西尔维娅,正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西尔维娅的肩膀,让她稍微放松一下,不要在自己的面前过于紧张。

“飓风女骑士西尔维娅听令。”乔上校收起了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严肃地对西尔维娅说道:

“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是听从爱德华大人的指挥。他的话就等于是我的话,明白了吗?”

“是。”西尔维娅郑重地向乔上校行了个军礼,又转身向爱德华行了个军礼。

“对着你的剑起誓吧。”乔上校严肃地命令道。

“是。”西尔维娅并没有佩戴武器,只好沿用军中的规矩,就好像真的拿着一柄长剑一样,右腕一翻将“长剑”倒竖在身前。之后她单膝跪地,以头抵“剑”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飓风女骑士西尔维娅以剑起誓,从今天开始,我便是爱德华大人的剑。爱德华大人的盾。爱德华大人的刀锋指向哪里,我的刀锋便指向哪里。此言今生永不反悔,如背弃誓言,当死于自己的剑下,为天下武人不齿。”

爱德华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些个骄傲的骑士老爷,和那些个拿钱卖命的佣兵们可完全不同。

骑士们对着自己长剑发过的重誓,可比大陆上任何一种契约都管用得多。自圣魔大战结束上千年来,还没听说有任何一个骑士违背过自己的誓言。

乔上校点了点头,对爱德华说道:“爱德华先生,我相信您现在应该知道我们的诚意了吧。”

爱德华点了点头说道:“说实话我还是有些糊涂,为什么......”

乔上校扬手打断了爱德华的话,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只不过那并非如爱德华先生想得那么不堪就是了。

无论您相信也好,怀疑也罢。我们已经向您表示了最大的诚意。”

爱德华对这个气质华贵英姿勃发的乔上校,心中确实是有些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好感。他对乔上校点了点头,暂时把心中的疑虑给压了下去。

只听乔上校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刚刚谈过的那些事情,还希望爱德华先生能尽快动手。对方留给我们的时间,实在是已经不多了。”

爱德华笑了笑说道:“既然拿了这么多好处,我自然是要把这件事做好的。不过有些必要的准备需要花些时间,还请两位大人不可太过急躁。

另外请上校转告那位大人,切不可忘了今天他说过的话,等事情办妥了之后,一定要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给我讲清楚。今天也已经很晚了。请恕在下告辞。”

爱德华行了个礼之后转身扬长而去。而乔上校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爱德华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爱德华完全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才默默地离开。

走出去没多远,爱德华就看见威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言不发地紧紧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爱德华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微笑着问威尔:“在那个小巷子里,你看到那个给拉莫斯看门的艾德里安了吗?”

威尔难得地微微动了一下眉毛,用罕见的、略带疑惑的语气回应道:

“我跟在拉莫斯的身后,本来想要看看,那个‘憨憨’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避开我的视线跟踪到了这里。”

爱德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威尔你小子起外号的本事可越来越高明了。这“憨憨”两个字,倒也确实和那个艾德里安很般配。

“那然后呢?”爱德华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地望向了,那个隐埋在黑暗当中的巷子。

威尔似乎是有些犹豫,沉吟了一阵才继续说道:

“我没有走进巷子,而是在巷子口的另一侧停了下来。我看见......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但是后来我确信,我看见拉莫斯他......他竟然......在哭?”

爱德华倒没有威尔那么震惊,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只见爱德华歪着脑袋眯起了眼,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猜应该不是那种杀猪一样的嚎啕大哭,而是那种咬着牙也憋不住的、特别委屈的小声哼哼,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是不是?”

威尔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拉莫斯脸都憋红了,但从始至终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哭声。

另外他掉的眼泪可不止几滴。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把能装满整个茶壶的水,全都倒进眼睛里了。

我看见水流从他的眼睛里挤出来,顺着他的大脸一路往下流,弄得他衣服的前襟全都湿透了。”

爱德华少有地收起了他招牌式的微笑,转回头对威尔说道:

“那就让他多哭会儿吧。这些眼泪他已经忍了好多年了。记住,你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知道了吗?”

顺便再陪我绕个远。先等他回到胜利堡之后,我们再去找他谈事情。”

威尔若有所思地对爱德华点了点头,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漠然神情,默默地跟在了爱德华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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