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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巧辩

经过这一次表演之后,我在班里面的地位似乎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在这个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的地方,任凭谁也不敢说有这么多的艺术才华。然而偏偏我占了这一点。别的同学又哪里知道,这些才艺是我通过丧失童年的欢乐换来的。如今想想,还是值得的,最起码张蓓蛮是喜欢的。

学校的时光如同直上的青烟,无声无息的便已经过了三个月,每天枯燥无味的生活,让我觉得异常难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安老师被调离本校,去另一个高中做副校长了。接替他班主任的老师姓白,以前并没有和这班的学生有过接触。生人生面,刚刚上任的第三天,便宣布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打算在第一次季考之后,按名次调换座位。

第二件:重新选举班干部,打算撤换一批不靠谱的。

第三件:上次月考倒数后十名的学生,务必在十日内把家长请来,并给老师立下保证,保证自己的孩子在下次考试中有十足的进步。

这三件事一经宣布出来,让全班议论纷纷。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白老师来的第二天,便伙同班长和纪律委员三人,在课间操等所有学生下去做广播体操的空当,私自翻遍所有学生的课桌,搜罗出了所有的课外书。当同学们做完体操上来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无不义愤填膺,愤愤不平。我是其中最不满意的一个。因为我被搜去的课外书有十几本。我骂骂咧咧的要找班长,被张蓓劝道:“这毕竟不是班长一个人就能组织的,白老师的命令他能不执行吗?”

我怒道:“那我找白老师评评理去,武侠小说倒也罢了,没收就没收吧,凭什么把我的尼采也拿走?就没有见过这么差劲的老师!”

此时正在翻箱倒柜的郭景也怏怏的说道:“我的MP3也被收走了。”

正当所有学生对老师这一举动大肆不满,满屋牢骚的时候,白老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教室里,他进来后并没有直接走上讲台,而是站在门口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静静的瞧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脸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就这样的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他款步走上讲台,等下面的学生安静下来之后,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大家是不是都觉得很气愤?我希望大家能理解我的苦衷,毕竟你们马上要面对的是决定你们人生转折的高考,作为班主任我不得不为你们的将来负责。你们的那些与学习不相干的东西,现在全部在我的办公室,等你们高考之后,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大家,有损坏的我会照价赔偿。现在我只希望你们能一门心思的多看看课本。”

下面原本还有怨言的学生,被白老师的这一席话说的都安静下来。

白老师顿了一下,说道:“现在请那些在上次考试中,倒数后二十名的学生站起来,我想认识一下你们都是谁。”

话音落下之后许久,这些学生才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这之中也包括我。白老师依次问过他们的名字,然后说道:“好,除了后十名的,其他同学先坐下。”

我的名次是倒数第九名,所以我依然站在那里,此时的我只觉得满心难受,这种被剥去尊严的感觉让我越发的对这个班主任不满意,一同站起来的别的学生偶有偷笑的,但是作为我来说,这种做法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我怒不可揭恨恨的看着讲台上的白老师,攥紧的拳头抵着桌子面,与桌面接触的皮肤因为挤压的缘故,已经有些发白。

白老师从每个站起来的学生脸上看过,当眼光落到我的脸上时,他似乎发觉这我的眼神充满了愤怒,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在他的心里,他认为,只有触及这些人的底线,才有可能激发他们的斗志,从而让他们知道努力学习!白老师的眼光和我的眼光对视了好久,直到被别的学生发现,都开始侧面瞧向我的时候,白老师才开口说道:“你别不服气,在这个环境里,你没有用分数去证明自己的实力,那么你就是一个失败者,失败者注定要被别人唾弃,嘲讽。你的不服气并不能改变丝毫,只会让我觉得,你无非是一个有骨气的失败者。仅此而已,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希望我们不会有下次。”

这个时候我还哪顾得那许多,只想找回自己的一点尊严,听完白老师的话,张口便顶撞道:“白老师应该也知道,地为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你仅仅因为我们的成绩差,就让我们站在这里受众人嘲弄,这种德行是否高尚呢?除去我们这些败类,在座的这些自强不息后可称为君子的学生,您白老师又有何道理站在他们面前指手划脚呢?”这一句话,顿时让全班的学生为之惊诧,白老师却不温不怒道:“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站在这里并不代表我要比你们高出多少,而是我能教给你们什么知识,你们需要的除了我的知识之外,别的都无所谓。而我需要的除了你们的成绩,别的也都无所谓,所以我的德行并不影响我为人师!你说呢?”

我刚想张口顶回去,只觉得自己握紧的拳头上一股暖意,低头看去,只见张蓓的手正握着我的拳头,她正紧张的看着我,示意我不要再多说一句话。

我瞬间被张蓓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白老师瞧我无言以对,又接着说道:“你们几个随后都把家长请来!”说完示意几个人坐下。

坐下来后,我看着张蓓,只听张蓓小声说道:“在这里和他顶嘴,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郭景却插嘴道:“我觉得王小二做的对,这白老师也太烦人了,偷翻人家的课桌。”

张蓓没再说话,我此时的脑子里只有张蓓刚刚握着自己手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本来满含怒气的,瞬间便什么气都没有了,似乎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似得。

下课后,我兀自来到白老师的办公室,见到白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白老师,我错了,我来请你原谅对你的不敬!”

白老师看了看我,笑着说道:“哦,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不是!”

我说道:“白老师,我找你还有一件事情。”

白老师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讲吧!”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来的路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道:“我觉得这次请家长,您对我能不能高抬贵手呢?”

白老师听我这么一说,笑道:“这件事情呀,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想听听你的理由!如果理由充分,而且能打动我,我就同意你的请求。”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说白了,您让我们请家长的原因无非就一个,想督促我们学习,但是这个法子对别人或许有效,对我而言可能就没有什么效用了。不是我比别人高明,而是我的父母是个开明的人,他们只给我创造了这个学习条件,至于我是否努力学习,他们倒不那么在意,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而是否学习好则是我的责任,他们决不会强把他们的意愿加到我的身上。所以,即便您把他们请来,给你们立下保证,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您想想看,一个月我才回家那么一两次,他们就是想督促我,也没有时间不是?既然这样,我认为您不如先放过我这一回,让我有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不好吗?”

白老师听完我的陈述,呵呵的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挺会说的。”

见白老师面带笑容,我觉得此事十有八九能成,便继续加码道:“别的什么我也不需要给你证明,您不是刚刚派人收了我的课外书吗?我想请白老师看看,我看的课外书都是哪一个种类,便知道我这个学生怎么样了!”

白老师“喔”了一声,起身去看,在标有我名字的那一排书本里,扫了一眼,有几本尼采的哲学很是显目,白老师看过之后说道:“从你看的书来说,还真没有什么低级趣味的哈!”随后他顿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这什么,然后对我说道:“既然你来找我,又如此的证明自己,那么我就暂且先信任你这一回。你回去好好努力,这次季考暂且不说,我等你在下次月考中的进步。”

见白老师被自己说服,我心里高兴自己不用再请家长,对着白老师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我再次对我刚才的不尊重向您道歉。”

白老师点点头说道:“去吧,你没有什么不尊重我的,只要你们能理解我现在的苦心,为你们自己负一次责任,将来能考个好大学,对你们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从白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我突然发觉,这个白老师并不是那么讨厌人,可能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我长出了一口气,昂首向教室走去,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现任班长孙鹏。

我一直看不惯他,低着头故意不和他答话,我猜测他现在去找白老师,可是为了竞选班干部的事情。毕竟白老师想替换的不称职的班干部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万一有他的话,这次落选了,作为连任两年班长的他,一时还真的很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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