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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归来

大羊山深处,一条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缓缓流淌着。

忽然,溪水中的鱼儿似被什么惊吓到了,一个个逃窜而去,掀起几道微微的清波。

原来是溪边出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她身穿水绿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懒洋洋披洒在肩头,她面色苍白,看似十分虚弱,却依然掩盖不住姣好的容颜。

她是妖主,不知为何,她竟然死里逃生,还出现在了人世。

妖主看着水中的倒影有些出神,似乎她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久之后,妖主深吸了一口气,她环视着四周幽幽自语道:“几百万年了!蹉跎了那么多的岁月,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我终于还是回来了!我的山川草木,你们可还记得我吗?你们的妖主回来了......”

与此同时,在翠洲郊区的一栋山顶别墅之中,张改静静的躺在一张洁白的大床上,他面如死灰人事不省,若不是他眉头紧皱,胸口偶尔起伏,说他是个死人也不为过了。

“墨夜姐,不送他去医院真的行吗?他都这样昏迷多少天了啊?”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看上去有二十多岁,长的不是特别漂亮,属于那种很可爱的类型,她正站在窗前,百无聊赖的拨弄着一盆绿萝。

墨夜走到床边,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张改回道:“这次还真要谢谢你啊李念!他会醒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去医院也没什么用。”

这个叫李念的女孩徘徊了两步,然后犹豫的说道:“墨夜姐,其实我还是想问你,这个人到底是谁啊?还有就是,你们怎么会晕倒在大山里啊?”

“我说过了,这些你不必过问,我倒是想问你,你不在“北都”好好待着,怎么会来到翠洲,你哥知道吗?”

墨夜走到李念跟前,她刻意扯开了话题。

“这个吗......”李念眼珠一转,“姐!你也知道我喜欢摄影,我听说这里有......有很漂亮的风景!我实在是忍不住好奇,所以就经过我哥的同意过来看看。没想到,我一进到山里就发现了你俩,你说巧不巧!”

“你这个小丫头,你是偷跑出来的吧。还风景,你是听说这里有怪物吧?”墨夜一脸严肃的说道。

“姐!!!”李念上前拉住墨夜的手轻轻摇晃,“你看着比我小多了,要不是我哥说你比我大,我都不相信,你就别总训我了!”

墨夜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好了,这事情我不会告诉你哥,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要不你哥该满世界找你了。”

“姐......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这还哪也没去呢,我过两天就回去好不好!”

李念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嗲声嗲气的对墨夜撒娇起来。

“你先放开我。”墨夜有些无奈,冷若冰霜的她,显然对这个女孩很是喜爱。

“好吧,你愿意留下也行,不过,这里发生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哥。”墨夜最终还是妥协了。

李念瞬间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墨夜姐最好了!虽然你看起来冷冰冰的,可你的心,就跟你的人一样美丽迷人!我身为一个女人,都忍不住爱上你了!”

“好了,别油嘴滑舌了,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自己先去弄点吃的吧,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这几天净看你吃零食了,都把你馋坏了吧。”墨夜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嘞!交给我吧!”李念手舞足蹈的说着,“姐你想吃什么,这几天我看你不眠不休的,都没见你吃东西,而且你看起来好虚弱啊!你尽管点菜,我绝对给你弄来。”

墨夜迟疑了一下,“我......随意吧,什么都可以,不过这附近人很少,你自己出去注意安全。”

李念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可她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随后说道:“姐,他都几天水米未进了,你看,我要不要买点他能吃的东西啊?”

墨夜淡淡的回道:“不用管他,按你的意思就好。”

“哦......”

李念走出了屋子,可她的心中满是疑惑,即是对来历不明的张改,也是对行为古怪的墨夜。

听到了李念开车出门的声音后,墨夜坐到了床边,她轻轻抚摸着张改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你怎么总是喜欢睡觉,你这次要睡的什么时候,难道还要我再等你三十年吗......”

张改依然紧锁着眉头,不知他是不是在做梦,又在梦中见到了什么......

两个小时过去了,李念把饭菜买了回来,她一边把饭菜摆上桌子,一边跟墨夜发牢骚,“墨夜姐,这地方还真是‘名不虚传’啊!我开车饶了好大一圈,除了站岗的军人,都没看见几个人,冷冷清清的,跟个‘鬼城’一样!你为什么会买这里的房子啊?”

墨夜落座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我当时就是觉得这边清静,也没多考虑什么。怎么?才几天就待够了啊。”

李念拿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还好吧,就当陪你了。要不,咱们带上这个人回北都吧。”

墨夜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吧,这里更适合他休养。”

李念听完沉默了,她用筷子拨弄着面前的一盘菜,似有心事一般。

墨夜看出了些端倪,她象征性的吃了一口菜后说道:“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能告诉你的,我尽量告诉你。”

李念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姐,这个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啊?”

“嗯,是很重要。”墨夜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是不是比我哥还重要啊?”李念语气有些急躁了。

墨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直视着李念的眼睛回道:“李念,你和你哥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而这个人,他是我的生命。”

“哦......”

李念低头不语,她从未感到墨夜如此认真的对待过一件事。

在这次“不愉快”的午饭结束之后,李念对张改更是感到好奇了,她趁着墨夜去为张改打擦脸水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房间。

李念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张改的床边,她看着毫无生气的张改心中暗道,“这个人长相一般啊,也不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让墨夜姐如此重视?”

李念越想越是觉得难以置信,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张改的脸颊,“这个人不会已经死了吧?他的脸怎么硬邦邦的,而且还冰凉?”

想到这里,李念急忙把手收了回来,她有些胆怯的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可就在这时候,如尸体一般的张改竟突然开口说话了,“快逃,有多远逃多远......不、不、......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李念吓了一跳,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张改竟猛的一下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还大喊着,“我跟你拼了!!!”

“我的妈呀!诈尸啦!!!”

李念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她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

“发生了什么事?”

墨夜闻声跑了过来,李念抓着她的胳膊语无伦次道:“姐、姐、活了,他诈尸了!”

“你先去外面待会,我不叫你,你千万别进来。”

墨夜面色凝重,她也不确定张改现在是一个什么状态。

李念离开后,墨夜走进了房间,此时的张改似噩梦惊醒般坐在床上,环视着四周。

“墨白!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张改激动的跳下了床,而墨夜却站在原地没动,她心中一阵杂乱,既惊喜,又是悲愤,她本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改紧紧抱住了墨夜,“你知道吗墨白,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疯了,没想到死后还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

墨夜面无表情,她本想一把将张改推开,可她还是犹豫了,这是张改除了救她以外,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而她,却莫名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好了,你该醒醒了,我不是她。”

许久之后,墨夜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改一下子僵住了,他仿佛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他默默的放开双手,坐到了床边,他神情失落,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不要问我太多问题,我也不清楚。封印之地已经被你毁了,妖主应该也已经死了,你以后就踏踏实实的和我在一起。”

墨夜冷冰冰的看着张改说道。

张改低头沉默着,不知为何,他不敢直视墨夜的眼睛,些许之后,他淡淡的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说过的十年之约,还算数吗。”

“你先活过十年再说吧。”

墨夜气愤的扔下这句话走出房间,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银牙紧咬,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愤恨,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什么情况啊墨夜姐?”

李念走进客厅向墨夜询问道。

墨夜沉默不语,她心中暗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她,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她?”

李念见势不对,她壮着胆子蹑手蹑脚走到张改的房门前,房门没关,她偷偷往里瞄了一眼,却正巧赶上心有不安的张改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念不禁又吓的抱头鼠窜......

数日后。

李念离家有一些时日了,而在家人一再的追问之下,她也不得不回去了。

墨夜不放心李念独自上路,她执意要护送她回去,而无以为家的张改,也不情愿的一同去往了北都。

李念开车在前,墨夜开车带着张改在后,两天一夜的车程显得很是漫长,李念时不时的就要停下车找地方休息,而墨夜为了将就她,也是走走停停。

一路上,墨夜与张改一句话没有,不知是因前几日的“矛盾”尚未化解,还是两人心中一直都怀有芥蒂。

第三天下午,张改三人来到了北都。

刚一进到市区,张改看着从未见识过的景象,不禁又心生感慨,“好气派!好繁华啊!”

尽管张改再怎么脱胎换骨,再怎么经历磨难,可他骨子里,仍然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也算是“不忘初心”吧!

墨夜带着张改来到了她的住所,而李念却因不敢独自回家,非要墨夜和她一同前往。

李念一番软磨硬泡之后,还是被墨夜冷着脸给“骂”走了,毕竟在墨夜的心里,张改还是最重要的。

张改跟随墨夜走进了家门,又是一幢独栋别墅,豪华程度比翠洲和远洲那两栋,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张改早就知道墨夜很有钱,可他没想到会这么有钱!他虽不懂房产,可北都的房价有多贵,他早在三十年前就有所耳闻。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客厅落座之后,张改还是忍不住向墨夜问了出来。

墨夜用淡淡的口气回道:“说了你也不懂。”

“哼!什么我不懂?不好的事情我才不懂。”

张改有些不高兴,冷言冷语的说道。也许他心里,始终认为墨夜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又或许,还是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那好吧,你就当我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好了。”

墨夜也有些生气了,她言语也变的尖刻起来。

就这样,劫后重逢的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张改躺在墨夜为他安排的房间里闷闷不乐,而墨夜则独自站在阳台上对月饮酒。

尽管这对“名义夫妻”关系已经闹的很僵了,可有一件事,他俩却始终心照不宣,那就是张改的现在的身体。

张改自从这次苏醒后,就意识到自己身体出现了异样,他不仅觉得浑身乏力,就连那令自己都惧怕的湮灭之力,他都丝毫感觉不到了。

墨夜与张改本是同体,这些变化她早已察觉到了,只不过她不想挑明,更不敢往深处去猜想,她只希望,情况不要再继续恶化下去就好。

张改反而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现在这条命是捡来的,对他来说,能多活一天就是赚到了,只不过与墨夜的十年之约,还是让他有诸多的期盼与不舍。

此时正值初夏,晚风依然有些微凉,墨夜静静的看着夜空,她不需睡眠,也不知疲惫,她的“人生”要比普通人多出了太多的时间,可却缺少了很多平凡的乐趣。

只不过,墨夜并不会知道,在她注视着夜空的同时,夜空中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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