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攀是被一声钝响吵醒的。
闹钟还没响，古攀并不想起床。但房间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想睡回笼觉不太现实了。
“攀子，起来了？快过来帮忙把这个叔叔扶到沙发上去。”
古攀妈妈站在厨房门口，来回走动的样子有些慌乱。
一个黑瘦的汉子坐在厨房的地上，表情扭曲，双手撑地，口中已经只剩下嘶嘶声了，看样子应该是从窗台摔下来的。
那么大一声钝响，摔得不轻。古攀把汉子扶到沙发躺下，古攀妈妈正在打120急救电话。
古攀打量着这个汉子，虽说不算太壮硕，但浑身肌肉紧绷，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双手都表明他是常年做这一行的老师傅了。“从窗台摔下来这种错误也太低级了吧。”古攀没说出口，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
”师傅，还需要救护车吗？”古攀妈妈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妈，人都摔得说不了话了，直接叫来啊。”古攀觉得妈妈这话问得简直多余。
“没，我手机一直打不通120电话啊。”
古攀妈妈摆摆手，把手机摊给古攀看。
“那啥。不用了不用了，我身体结实着呢，不用救护车，不用。”
汉子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但终究因为疼痛又坐下了。
“师傅，别担心，在我家摔的，一切费用我们给你报销，你就坐好，我去用座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古攀妈妈转身要回房间，汉子一咬牙，猛地站了起来，古攀赶紧扶住他。
“小老弟，帮我把厨房的工具包拿过来好吗？”
古攀看着汉子头上冒出的颗颗汗珠，照做了，汉子拿到包，也不说明什么，转身就要出门离开。
“诶师傅！救护车我在叫了，你等一下嘛，你看你路都走不稳了啊。”古攀妈妈从房间探出头来，嗓音略显焦虑。
汉子头也不回，咬牙向前走着，尽管一步一嘶哈，但速度并不慢，古攀妈妈说着就要从房间冲出来阻拦，但古攀拦下了。
很快就听不到楼道里汉子的脚步声了。
“为啥让人家走了啊，在咱家摔的咱不得赔别人医药费吗？”古攀妈妈颇感不满。
“妈，你打120打通了吗。”
“额。还没打通。估计就是手机没信号嘛，座机还没打呢，都是你不把他留住。”
“妈，手机就算没有电话卡也是可以打120的。”
“啊？这....哎现在人走都走了，打不打无所谓了，就是又得重新请师傅来拆抽油烟机了。”
古攀妈妈转身给古攀爸爸打电话，古攀径直走进了厨房。
那个拆抽油烟机的人，大概是怕麻烦走掉的。但他的神情，显得太过急切想离开。换句话说，他像是要逃离什么东西一样。
拉开厨房的门，一股塞鼻的味道冲了上。“该死。刚才没注意到这味道啊。”古攀捏住鼻子，发现抽油烟机的外部框架已经被拆了下来，里边的零件浸满了油污，黑黢黢的看着让人很倒胃口，但不至于发出那种难以忍受的臭味。
古攀爬上窗台，看了看窗台外的排烟管，还是一如既往的脏。古攀来来回回看了几圈，都没发现臭味从何而来。
“呀，好臭噢，快下来啊攀子，你要是再摔一跤妈妈可抬不动你啊！”古攀妈妈站在门口手脚并用地招呼古攀从窗台下来。
古攀还不甘心，伸手想戳戳排烟管，却发现根本够不到。只好作罢，准备从窗台跳下来。
结果古攀妈妈已经拿好了凳子来给古攀踮脚，古攀一只手扶着内侧排烟管，安全着陆。
“真恶心，沾了一手的油。”古攀一边洗手一边埋怨着。
油？我是扶着排烟管下来的......
古攀恍然大悟，冲到厨房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外侧排烟管和内侧排烟管错开了整整半米的距离。这种傻乎乎的设计到底有什么用？古攀伸手扒拉内侧的排烟管，发现和墙壁连接的地方已经破开了一个小口，那股难以名状的恶臭就从这里不断喷涌到厨房里。
古攀心跳得极快，伸手拿了把铲子，从那个小破口把整个排烟管给铲断了。从墙里露出一只黑猫的头。
已经腐烂到看得见骨头了，毛发沾满了管道里的油污，双眼紧闭着，不像是突然死亡，古攀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想用铲子把黑猫尸体从墙里扒拉出来。
但他只是铲下了它的头，猫头咕噜咕噜滚到了古攀脚下，黑色的液体从断面渗透出来，又是一股难以承受的恶臭袭来。
呕！古攀克制不住了，当场吐了出来。呕吐物把猫头淋了个全。
古攀妈妈闻声赶来，进门也干呕几下。“唔..攀子你在干啥啊，快出来，哎呀，等你爸爸下班回来再管那个抽油烟机吧。”
厨房门被锁上了，所幸的是味道还没散发出来。古攀刷牙的时间，古攀妈妈已经下楼把外卖取了回来。
“难得不用煮饭，真舒服啊。”古攀妈妈享受地瘫在沙发上，仿佛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古攀一点胃口也没有，那股恶臭仿佛已经在鼻孔里扎了根，让古攀一张嘴就觉得恶心。随便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了。
古攀不会知道，他即将做出的行动，会迎来他真正的噩梦。
古攀觉得鼻孔的每个细胞中都充满了猫尸的恶臭，他打开了窗帘，准备打开窗户好好呼吸一下山林的新鲜空气。
但古攀僵住了。
玻璃窗上，赫然印着一个人形血印，那姿态是死死贴住玻璃窗，疯狂想将头探入房间的恐怖姿势。人形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放射状的血迹，倒不如说，这些放射状的血迹画出了这一个人形。
古攀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知道这是那些麻雀干的，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双手却伸出，打开了窗户。
温和的山风吹了古攀一个照面，带着些青草的涩味，让古攀清醒了不少。古攀探出头去，发现防护网上破了鸡蛋大小的六个小洞，洞周边的纤维都被挤压到了一起，看来是用蛮力撕开的。但所有开口都是内翻，是从外到内造成的，但...窗台没有麻雀的尸体。
那麻雀们，到哪里去了呢？
邪门，太邪门了，这不是高中生古攀所能接受的事件。这完全超纲。
古攀瘫坐在地上，他想叫，他想转身逃走，但他做不到。
“攀子！攀子！快出来啊，你爸爸在路上出事了！咱们快去找他！”
古攀妈妈带着哭腔在客厅叫喊。
古攀感觉天旋地转的。
但这一切，都只是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