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桃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抖机灵把一位眼熟的学姐吓得没月圆都变成了狼人。即便是知道,那锅也得推给狼人视力太好,或者是狼人遛弯不专心上。
华鸢整晚打坐冥想,精神头不见一丝委顿,早就起床打扫卫生了。厨房的烤箱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很香。
离华鸢最近的符桃被第一个叫醒,分配了刷牙、洗脸、叫女巫威茨起床的任务。
同时还被严厉告知,让符爸符妈睡到自然醒不要打扰。连续数次进入幻境,对普通人来说十分耗费精力。就像连续几天做了明晰梦之后,身心俱疲,根本起不到休息的作用。
威茨睡相很烂,怀里面抱着那本鼻涕眼泪腌渍入味的哭猫日记,宝贝的不得了。不过一头银发经过摧残以后,还是依旧顺滑。
难道她特意对头发施加了什么咒语、祝福?
“头发的祝福?”醒来的威茨先是抽张牌把哭猫日记清理干净收起来,又用出了另一张牌,召唤了一瓶古怪的药剂。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我可是一名探究万物药理的药剂师!保养头发,当然是用我自己开发的这款护发药剂!”
“拿去,这玩意儿我还有的是!”
威茨手动收拾乱糟糟的床。
早饭的气氛,沉默与匆忙中略带一丝诡异。华鸢在厨房里旋转跳跃,两个咸鱼完全插不进手,边吃边看着昨晚还打生打死的对手,感慨世间多离奇。
“哇哦……”一碗素面,素的很。烤箱仍在运转,香气拨撩着符桃和威茨的鼻子尖,就差变成勾魂的钩子。
“你在烤什么啊?好想吃。”诚实的威茨有些拿不动筷子,和这寡淡的一碗清水素面相比,无疑是烤箱里的更令人期待。
符桃小小得夹了一筷子面条,姑且保持着自制力。但手上的动作,很慢。
很好。先让女巫探一探。
“这个要等到明天,差不多才可以吃。”
华鸢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球,放在烤箱前,然后关上厨房的门。
“要时刻看紧,注意用电安全。”
“没事儿,我放了一台自主机器人,万一出现意外,可以使用emp停电,也会使用灭火工具。”
烤箱里的香气暂时被厨房大门隔绝,那一碗清淡的素面也变得香了起来。符桃加快了吃面的速度,毕竟,他还要上学。
“我送你去吧。”吃过早饭,华鸢直接拎起了符桃的书包,又不知从哪儿推出来一辆造型很酷,但绝对很贵的摩托车。
一般都是用来收藏,而非使用吧?这种可能是概念车的东西……
“你的书包呢?”符桃依稀记得华鸢也是个学生,之前符爸符妈吵架之余,还讨论过她的转学问题。
“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学校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
就是打扫卫生,做饭,飙车吗?
这个姐姐,不太对劲。看起来很好相处果然只是一层假象吧?符桃甚至连她在想什么都看不懂,简直处处是惊吓。
“这种车可以带人上路吗?”无论是交通法规还是道路安全,符桃见识短浅,还是问了问。
华鸢给符桃戴上一顶桃色的安全帽,从身上拿出一摞驾照。
“可以,我已经把所有证件办齐了。”
恐怕,不太靠谱……吧?
事实证明华鸢相当靠谱,即便那辆贵气逼人的摩托车给符桃第一眼印象不太好,坐起来的感觉倒是相当舒服。
低沉靠谱的引擎声,蓄势待发的力量感以及游刃有余的丝滑,比昨晚女巫的飞行扫帚要超过太多太多——那玩意儿硌屁股。
他现在无比好奇,华鸢这个姐姐还有多少奇妙的玩意儿没掏出来。
自主机器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摩托车,优秀的厨艺,细致的家政知识,以及兼容并包的各色证件,嘶——恐怖如斯。
对比之下,符桃更期待五天之后,自己能获得的新东西。但愿能有用。
“符桃大人!刚刚那个骑摩托车的……”
时间还早,华鸢把符桃送到的时候校门依旧没有开。自然而然的,每天都早早来到校门口的、二哈式少女鹿小晓发现了华鸢那嚣张的摩托。
从摩托车上下来,还戴着桃色安全帽的符桃,是鹿小晓第二眼才注意到的。
而那辆摩托车,没引起什么骚动,也没有哪个路人突然魂穿时尚报,作出此子恐怖如斯式的姿态。
笑话,芳树市欣欣向荣四十年,停车位占满以后连什么BMW、四个圈儿都得搁大街边儿停着。
什么场面没见过!
“嗯,是那个姐姐。”
“可惜没摘掉头盔,只看身材的话,我还以为是你的哥哥。”鹿小晓甩了甩她的麻花辫,从书包里掏出了作业。
“符桃大人!我真的写了作业,求求您了对一下答案。”
呦呵,瞧这真诚的小眼神和拼命组织语言想办法的小脑袋瓜。
“你先拿出来,我看一眼。”开校门的时间还早,符桃倒不在意给鹿小晓补一补。
在小卖部借了两个凳子,押金五块钱。鹿小晓紧张的捧着作业。
“别吧,符桃大人……”
“跟我讲下每题的思路就好。”
呵呵,果然是随便填了个答案,然后想到这拿作业再改啊。符桃已经看透了鹿小晓的套路。要说凭什么?
可能鹿小晓自己也记不清了。她二年级的时候就用过这种手法,从尚不明白人心险恶的符桃手中连续骗了一学期的作业。
当时的符桃,甚至还为答案错了连累鹿小晓一起改题而自责。
呵呵呵……慢慢改正吧!
“原来你们平时到学校那么早啊?”
沉迷于整治鹿小晓的符桃一抬头,的确是挺难见到的同学。
“正好,来跟我对一下昨天的作业。”
常贝,每天坚持骑车上学的猛男,家离学校挺远。能在校门还没开的时候就到,骑得一定相当快。
他家好像在城东,一条小运河把芳树市分为一大一小两块。不巧,城东正是小的那一块,想到学校,把路取直之后相当于横穿了一次芳树市。
不过,到底是四二班四大柱中最强壮的北柱,常贝只是呼吸稍急,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并没有满头大汗。
“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到学校。”
说着,常贝把自行车就近一停,掏出了作业本。像闻到大骨肉的恶犬一样,鹿小晓紧紧盯着常贝手里的作业。
一个不注意,符桃估计鹿小晓绝对会冲出去把作业叼走。为什么是“叼”?
所以符桃抢先一步,接过了常贝的作业本。他很少看别人的作业,刚一打开也觉得挺新奇。
字儿……符桃揉了揉眼睛,哪怕给鹿小晓抄,估计鹿小晓都抄不了。字儿并不丑,只是太小了。一个个笔画细若蚊足,和字的主人常贝比起来差别甚远。
字如其人,人如其字……古人,显然没有考虑过特殊案例。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一边给鹿小晓指导作业,符桃很有余裕得和常贝聊天。身上挂“芳树市第二小学”红带的标兵还没来齐,教导主任好像在忙着打电话,门卫大叔看着电子钟那叫一个纠结。看来校门还要再晚一点才能开。
“我昨天晚上……看星星了。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好觉,”常贝好像想到了什么,乐得直发抖,“符桃,你相信世上有仙吗?”
符桃眼角一跳,心中有些不太美好的猜测。不急着回答,示意常贝继续说。
“暑假里,我家里不是买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嘛,”的确,他在班级群里面发了四十多张看星星的照片,管理员没好意思全给删掉,单独开了一个文件夹存着,“我昨天晚上用那个望远镜看到神仙了!”
“有一把扫帚!”符桃情绪稳定。
“有个金色的长剑!”符桃呼吸急促。
“有一本好大好大的书!”符桃脸色微微发白。
“骑扫帚的应该是女巫,不是仙人。”写个作业也不安分的鹿小晓抬头补充。
“哦,这样啊。你说我们是不是要进入小说里灵气复苏的时代了……”
“嗯……哦……也许……哇哦打得不错,顺嘴了,你继续……”
符桃听着常贝滔滔不绝得分析,有些僵硬的走进班里。
看着三三两两进来的同学们,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黑眼圈,不过难掩其中兴奋。
常贝就坐在符桃的斜后方,所以他一直说符桃就一直听。
“符桃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去看看校医?”拒绝了常贝把自己拎过去的友好提议,符桃起身出了教室。
华鸢,姐姐诶!您能不能削掉这群人的记忆?状况不妙啊……
教职工食堂,芳树市第二小学早上最安静的地方。一般的孩子迫于教职工三个一本正经的大字不敢靠近,工作时间没到也没人提前上班,没有饭更没有老师过来转悠。
这是一个打电话的安全地带。更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到电话内容。
“姐姐姐姐姐……”
“怎么了,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那边还传来了威茨不想起床工作,纠缠着要看烤箱里食物的声音。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哦,”华鸢不知用什么手段镇压了作乱的威茨,沉默一会儿又接起了电话。
“我不会怕。”
“昨晚的事被好多人知道了。”
“昨晚的什么事?”华鸢好像在回想。
“不是什么,昨天晚上还能有什么事?”
符桃猜测华鸢的记忆力是不是有问题。
“你睡觉喜欢开小夜灯?”
“不是这个私人问题!”
“你睡着的时候,梦到了在吃蓝莓咬手指头?”
“你偷看我睡觉?不对,谁咬手指头!”
“我给你理了理头发?”
“头……头发?这个回家再算。”符桃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感觉没变化。
“昨天晚上咱们飞上天被发现了,有好多人都在谈这个事。”
“哦,知道了。”华鸢那边心不在焉得应了一声。她似乎在用电脑,噼里啪啦。
“你在干嘛?”
“我在了解问题。”
“怎么了解问题?这种事影响已经很不小了,你精神控制改变记忆能作用——”
“不用了,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什么也不用做。”符桃感觉不太靠谱。
“什么叫不用了,这样我和你们都会被发现的吧。”
符桃手表上弹出了一个页面,很嚣张的开了震动,感觉手都被震麻了。
“我是专业的,我不会怕。”
华鸢挂掉了电话。符桃看了看手表上的网页——超时代幻灯秀试演。
谣言,妥妥的。何况——符桃往下翻了翻,发现只是一张网页快照。华鸢在最末尾附上了一句话:有什么想增加的灯光秀形象吗,可以和我说。
还真准备搞那么一场灯光秀?!
符桃回到了教室,被拜托领着英语早读的钟彦刚拿出书,看到是他直接摆摆手放了进去。
“hello……常贝你看到的好像是场高空幻灯秀的预演……”常贝听到了符桃夹在早读里的话,没有回答,继续读课文。
状况不太对啊,符桃没继续吱声,收了收心开始读单词。
常贝大半天没有说话,而是在纸上写写画画。那本是他专门用来折纸的。
“怎么了?听到没有仙人,只是一场灯光秀你就伤着心了?”
快到放学,常贝甚至都没有折纸!更没拿出以前折出的、满意的作品插在鹿小晓的麻花辫上。
这打击对他有点大?他明明不是心理那么脆弱的人啊。符桃有些担心,考虑要不要请华鸢给常贝来一场心灵的治愈。
“……”常贝眼见四下里,同班的学生都快走完了,才轻声对符桃说:“我今天先去值日,你们等一下我。”
言语间相当神秘,符桃有些发毛,差点没忍住抽一手牌糊常贝一脸。
“绝对是转移注意力,忽悠人的。”
常贝右手插在校服裤兜里,似乎在捏住什么,只见他手一掏——
“看我的鸟。”
“呀,符桃不能看!”二哈少女鹿小晓一巴掌捂住了符桃的眼,为了防止符桃从指缝里偷看还掐住了他的脖颈往后一提。
符桃尝试挣扎,符桃进行了一次力量的判定,符桃判定大失败。
鹿小晓名字里有小小的意思,实际上真的不小。身高,她比符桃高了半头。鹿小晓和符桃之间,恰似战士与法师。
“鹿小晓……你发什么神经。”
“符桃是我闺蜜,你以为我没从法治在线里看过这样的案例?!裤裆露鸟,呸,我不会让符桃被污染的。”
其实吧,说是一只鸟也没错。那是常贝经常折的千纸鹤。符桃和常贝并没有在意鹿小晓说的案例、裤裆露鸟什么少儿不宜的词汇。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了常贝手里的千纸鹤上。
“我早读的时候试着折了一只,结果发生了怪事。”
“它飞起来了……”符桃猜出了常贝的言外之意。感觉到事情不对的常贝没有,也不敢继续折纸。就攥着这个千纸鹤等到了放学之后,才和符桃、鹿小晓提起。
被攥着大半天的千纸鹤似乎有些精神不振,挺虚弱的靠在常贝的手心上。
“怪可怜的……”鹿小晓凑了过来。
“它没有意识,现在只是能量有点不太充足罢了。”常贝把千纸鹤拆开,吓得鹿小晓把头缩了回去。重新折起来,这只千纸鹤顿时显得精神许多,它本应绝对飞不起来的身体都飞起来了。
“你以前折的……”
“没有这种变化。”常贝掏出了一塑料盒的折纸,“但如果,我把它拆开之后再折回去。”
他掏出一张有些发黄发皱的纸,三两下复原成一只“狐狸”,纸狐狸活了过来。
“所以我相信,所谓的幻灯秀,绝对是在掩盖什么,转移观察到的人们的注意力。因为,它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