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十月初八
晴
戌时
“帅哥,吃饭了”一位面貌姣好的女士围着碎花围裙,站在李君身后温柔的说道。
“嗯,打完这把”李君歪了下头,用自己的左脸贴了贴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笑这说道。
“儿子回来了?”李君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问道。
“在楼下打球呢,刚才叫了”她转身去端菜,走时踢了踢他的凳子,继续说道:“快点哈,我都饿了”。
“嗯”
一桌丰盛的晚餐让一家三口在分别了一天之后坐在了一起,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几乎所有的事情却都喜欢在餐桌上说,大概是因为中餐特别好吃,然后吃饭的心情就特别好,心情好的时候事情都比较顺利吧。李君媳妇端起醪糟汤,吹了吹,抬头问道:“李介龙,你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哎,你这孩子,不怎么样是啥意思?翅膀硬了?不想和妈妈说话了是不是?老公~~你看他”
李介龙无奈的看着自家老爹,李君抬起头对着李介龙皱眉道:“就是不长记性”。然后转头温柔的笑道:“乖啦,回头我收拾他”
“嗯”
“哎呦我的天,王若若,你整天这么样有意义吗?昨天我爸不在你还拿装满水的桶抡我来着,现在你装柔弱了?”
“哎呀老公你看你儿子,他说我”
“能不能好好跟你妈说话?”
“老爹,不是我不好好跟她说话,我今年才上初二,她昨天大清早在我门上贴上高考倒计时还差 1642天,能不能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噗,咳咳,若若,有点早吧?”李君一口水没含住直接吐了出来,一边擦嘴一遍咳嗽。
“哎呀老公你小心点嘛”王若若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心疼的埋怨道。
李介龙猛的站起来怒道:“我受不了了,天天秀,有意思么?改天我也带个妹子来”。
“哈哈哈哈哈,老公,你儿子到现在都没学名为自知之明的成语么?”王若若笑的前仰后合的。
“哼,不吃了”李介龙转身欲走,却被他爹一把按在了座位上,说道:“吃饭最大,先吃饭,听说你们篮球比赛下周就开始了,准备的怎么样?”。
李介龙气吁吁的坐在凳子上回答道:“提起这事就烦,我们班好几个技术不行,我估计最多也就拿个年级前三”。
“这是你的责任”李君吃了一口西蓝花,一边嚼一边说道。
“他们技术不好怎么就是我的错?”
“这不是错,是责任,责任和错是两码事”
“我又不是队长”
“儿子,你说这个世界是先有的队长还是先做了队长的事然后才成为了队长?”
“可是我不想当队长”
“呵呵呵”
“爸,你能不能别这么笑”
“嗯,吃饭”
过了半响,李介龙吃完饭,把桌子收拾完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跑到书房敲了敲门道:“爸,怎么才能做队长做的事?”
“帮助队友”
“明白”
夜,已深。
华融小区七号楼的八楼熄灭了灯。
“君”
“嗯”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那年我们才十六岁,转眼间你都三十五岁了,儿子也十五了”。
“怪我咯?我说带措施你偏不带”
“我说打掉你不让我打”
“妈的,我们老李家就没有让老婆打孩子的传统”
“嗯嗯嗯,你是好老公”
“喂,说话归说话,动什么手嘛”
“不嘛~~~”
“妈的,你这娘们也三十五了这皮肤怎么还这么细嫩”
“讨厌”
亥时
夜已深,李君躺在床上点了一根雪茄,怔怔的看着自己卧室的吊顶,妻子王若若慵懒的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前天的案子”
王若若支起身子,美目轻皱眉道:“那个案子不是国安局管了么?你又操什么心”。
“这事不一般啊,昨天见着刘毅伟了”
“你在部队时的战友?”
“嗯”
“连特种部队都动用了?那这事真不小”王若若一脸担忧道、。
李君看着妻子满脸的担忧,微笑道:“好了,怎么都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操心,赶紧睡吧”。
“你可不是小老百姓”王若若嘟着嘴道。
“我军服都脱了八年了,现在穿着身警服,还是坐办公室的那种,还能怎么地?”
“你脱军服也是因为负伤,即使你嘴上说你是老百姓,但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李君没说话,重重的吐了口烟,惆怅道:“也不是什么不甘心之类的小情绪,只是这时间走得太快,二十八岁之前你老公我在军区那也是叱咤风云,就因为胸口被花生米咬了一口,就脱掉军装开始每天蝇营狗苟的了,有点不喜欢”。
“我知道,你是要当将军的人,被我这个小女子牵绊过这种柴米油盐的日子,心有不甘嘛”。
“哈哈哈,还好有你可以抵掉那些不甘”
“老公,你说实话,你想不想回部队去?你老丈人现在也快退下来了,给你运作个职位还是没问题的”王若若一脸真挚的问道。
“说不想,那是骗你的,但我觉得老天爷给了我十年的叱咤风云,现在又给了我如此幸福的生活,虽然平淡一些,但是这就是生活不是么?”
“那你每天还坚持你在部队时的作息?还那么锻炼”
“以前锻炼是为了卫国,现在锻炼是为了保家”
“嗯哼,老公,我特么的爱死你了”
“整个二战吧?”
“好嘛”
翌日清晨,李君被自己的电话吵醒,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自己强大的生物钟竟然失去了效果,是自己老了吗?甩了甩头,甩开那些纷杂的思绪打开手机的接听键“喂”。
“君哥,我刘毅伟”
“怎么了伟哥?”
“草,我也是服了,老子现在都是中校了还尼玛被你嘲笑”
“哈哈哈哈”
“不跟你闹哈,说正事”
“你说”李君收敛了笑容道。
“我们昨天下午突袭了王家村,但是走脱了三个,这三个人可不是一般人”。
“史密斯?”
“不亏是君哥”
“你的意思是,上周九龙潭的案子是为了杀我?”
“应该是”
“内鬼是谁?”
“你猜”
“司马尚文?”
“牛逼,就是他”
“想让我引他们出来?”
“嗯”
“南溪大桥?”
“嗯”
“你嫂子不能去”
“她不去他也不会去的”
“不行”
“君哥,你杀了他全家十六口,你我都知道你胸口的枪伤是怎么来的,包括老司令也知道”
“你说的?”
“还用说么?即使你做的天衣无缝,但老司令不需要证据,人家只说了一句,能在全军覆没的时候还能打中灵缇神犬,他都可以刺杀美国总统了”
“妈的,我那一枪白挨了”
“不白挨,你要是不挨那一枪,你得上军事法庭,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说”
李君沉默了良久,直到右手被一只温柔的小手握住,他看着满眼都是鼓励和信任的妻子,才发现那些年的豪情万丈和睥睨天下的气概都只是因为,那时的自己没有真正的那么在意一个人的安危。
“你和你的小队监控南溪大桥”
“是”
“现在八点三十五分,九点十五分封锁警局,我要打草惊蛇,然后守株待兔”
“是”
李君挂掉电话,又给自己的上司,司马尚文打了过去:“喂,领导”
“哦小李啊,什么事啊,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是这样的领导,我以前的战友现在负责九龙潭爆炸案,他们查到逃走的主要嫌疑犯和我本人有点个人恩怨,想让我给他来个引蛇出洞”。
“嗯,小李,这个事情太危险了,我劝你要慎重,但是为了人民和国家的安全,我完全尊重你的想法”
李君看了下时间,笑道:“谢谢领导关心,我是一个党员,也是一个军人,我会承担这些国家赋予我的责任”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说吧,让我如何配合你?”
“领导,我会先将我的妻子送到警局,然后我去南溪镇,而南溪大桥正是最佳的伏击点”
“放心吧小李,小王同志不仅是你的妻子,也是我的老领导的女儿,你交给我,我将以性命担保她的安全”
“正因如此,我才敢托付给您,因为我认为局里有内鬼”
“哦,小李,你认为谁是这个内鬼?”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领导”
“这个你放心”
“好的领导,我们现在出发,大概九点十分到”
“好”
李君挂掉电话,也没洗脸,拽着自己老婆就往外走,王若若刚换了身衣服,李君见状说道:“穿睡衣”王若若只好又换回了睡衣,她凌乱的秀发让李君有点心马意猿,狠狠甩了自己两耳光之后,拉着妻子下楼。
另一边司马尚文正在给斯密斯打电话:“他现在出门往警局来了,然后去南溪镇,在南溪大桥引你现身”
“呵呵,他怀疑你了”
“不可能,他跟我说有内鬼”
“你不了解他,你们中国人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们这位号称灵缇神犬的退伍军人,当年可是被称为战术大师的”
“那他现在不来警局?”
“不,他会来”
“为什么”
“你这么蠢怎么能当他的领导呢?”
“是,是我蠢,请多多指教”
“哈哈哈,蠢货你听好了,他的骄傲,使得他会一个人杀我,而不是靠什么引蛇出洞,守株待兔,跟你说这么多,也只是想让你给我带个话而已,哈哈哈哈,他想证明,八年前他杀了我全家,八年后依然可以杀我,如杀鸡”
“那你现在怎么办?”司马尚文一遍擦着汗一遍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
“嘟嘟嘟”听着对面挂掉的电话,司马尚文瘫倒在沙发上,过了良久,才嗤笑道:“一群傻逼”
吉普车载着李君和他的妻子王若若,奔驰在串流不息的道路上,“老公,接电话了,老公,接电话了,老公~”王若若有点害羞的一边把李君的手机递给李君,一边说道:“你这手机铃声都用了十年了,就不能换掉,被你同事听到了你也不觉得难为情”。
“管他们去死,喂?”
“君哥,南溪大桥被击毙一名,你们必经之路的世纪大厦楼顶抓捕到一个”手机对面传来李毅伟的声音。
“嗯,现在封锁警局”
“是不是有点早了?”
“他的两个手下是他故意让你击毙的”
“为什么?”
“因为他想见我”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执行命令吧”
“抓捕司马尚文吗?”
“不错”
“是”
李君把吉普车停在儿子学校后山小树林里,把车锁上之后走到一排石头座椅边,看着一位戴着连衣帽的人身边问道:“我没来晚吧?”
“呵呵呵,不亏是战术大师,你果然来了”
“嗯,你想怎么死?”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妻儿?”
“你想怎么死?”
“我女儿呢?”
“跟我儿子同班同学”
“那就好,我当年有个私生女,连我父母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那时候都当了七年的爹了,我看得出你的眼神”
“你变了”史密斯露出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失望道。
“哪里变了?”
“你顾虑太多,你不够自信了,以前的你没有弱点,而现在,呵呵,到处都是,你以为我只有2个手下对吗?我不会动你的儿子,你猜对了,但是你和你的妻子必须死,而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享用你最爱的妻子”史密斯话音刚落三个魁梧的大汉押着王若若从车里走了出来
李君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个洋洋自得的英国人,掏出手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开了三箭打在了挟持妻子的大汉脑袋上,而此时史密斯的手弩也轰在了李君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几乎穿破了防弹衣,眼看李君没有血渗出来,史密斯连忙把手弩指向了李君的脑袋,李君一个懒驴打滚,把妻子护在身下。
“哐哐哐”手弩的箭打在了李君的腿上,李君看着怀里的这个十九岁就给自己生了个儿子的姑娘,温柔的笑道:“不怕,老公在呢”
“嗯嗯嗯”王若若满脸的惊恐,但却坚定的点着头。
“砰”一发弩箭打在了史密斯的脚边,看到远处闪烁的警灯,史密斯扔掉手弩,撒腿就跑,跑到藏在不远处的摩托车旁边,三两下打着火,飞奔而去。这边李君把妻子推给正赶来的战友刘毅伟身边道:“照顾好你嫂子,我去除了那个祸害”说罢,开着来时的吉普车往史密斯逃离的方向追去
李君的儿子李介龙的学校后面有座山叫伏魔山,据说伏魔山上有太上老君布下的伏魔大阵,其实就是各种各样杂乱无章的巨石,耸立在一处山谷里,当年市里开发此处,想建立一个旅游点,但是开发的时候出现了好多诡异的事情,于是改成了学校,据说是因为学生的血气旺盛,可以镇住那些魑魅魍魉。
李君追到此处,一边用胶带缠住还在流血的大腿,一边指着,飞奔的史密斯道:“孙子,我还以为尼玛是条汉子,没想到也是个怕死的货色”
史密斯头也不回的跑着,李君大腿的血又开始渗了出来,顺着裤子染到了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上。肋骨好像还断了几根,李君四下看了看,爬到最高的一颗石头上,掏出手弩,瞄着那个翻滚着的史密斯笑道:“战术规避虽然有用,但是这个世界上凡事都有规律的啊”,说罢,扣动了弩机,弩箭从史密斯的后脑打入,虽然没有破开坚硬的额头盖骨,但他的倒下也让李君长出了一口气。
一放松下来,大腿伤口上的疼痛如潮水般涌向大脑,李君发出了一声惨无人道的嚎叫,急忙掏出手机想给刘毅伟打个电话,但是却没有信号,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李君拖着伤腿走到史密斯的尸体旁边,忽然发现史密斯手里攥着一颗乳白色的石头。
这颗石头借着微凉的月光,似乎在隐隐的诉说着什么,李君用力扒开史密斯的手,把这颗石头拿在手里端详,虽然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想来应该是个宝贝,回头卖掉给老婆买个钻戒应该问题不大。
李君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往来时的路走去,但走到月上中天,也没发现自己的车,而大量失血导致的头晕却让他开始看不清道路,在彻底晕倒前仿佛听到一句文言文:“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