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君举杯邀烈火,山谷上方落下了一捆捆燃烧着的柴火,虽然不多但雨后的柴,烧的并不彻底,冒出了大量的浓烟,几乎遮住了整个路面。敌将经验丰富,并没有慌乱,立即下令道:“撕下里衣,捂住口鼻,副将,带人用泥土覆盖柴火,刀盾手,前方列阵而行”。
随着敌将命令的下达,慌乱的敌军只是片刻便恢复了秩序,而敌军已然抵达李君不足五十步。敌将一脸漠然的看着那个八岁的小男孩,看着他嘴角翘起的微笑,忽然有一种膜拜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永远都做不到那种气度,于是下令:“弓箭手准备”,话音刚落训练有素的队伍分开一道缝隙,呼啦啦跑出三列弓箭手,张弓搭箭。
“目标前方五十步,齐射,放”随着将领的命令,将近一百多只箭如雨点般落下,李君看着迎面而来的箭簇,忽然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点根雪茄比较应景。
而此时中年文士从身后拽出一袭大麾轮了起来,尽数挡掉了落下来的箭矢。将领齐射了三次,见状无用,便指挥兵马缓缓前进,但见得不远处有马蹄声轰然而至,将领急忙领士兵结阵对敌,但白天换阵都不太容易,更何况此时已是夜间,更加上前番浓烟扰射,已是人困马乏。
不消片刻,借着月光看到一队铁甲骑兵,看不出人数只是觉得一股冰冷萧杀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窒息。将领厉声道:“刀盾手!龟甲阵,聚”。但为时已晚,李君平生第一次见重甲骑兵对步兵,那根本称不上是战争,只是单方面的屠杀,李君也曾经是一名精锐的特种兵,他打过几十次的小规模作战,也曾经以一当十,但即使装备技术领先敌人多少,但人数的优势永远都很明显,比如美军对伊拉克等等,但此时眼前所见,完全颠覆了李君对战争的认知。
高大的战马,漆黑的玄甲,迅猛的速度,五十步外两轮齐射,打乱阵脚,战马速度陡然提升,这让李君想起了小时候老家一头发了疯的黄牛闯进了玉米地,简直就是摧枯拉朽。
其实杀伤数量并不多,只不过这只训练有素的部队,并没有经历过战争,在亲眼看到身边朝夕相处的同伴,惨死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恐惧便占据了所有的主观意识。李君也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指着中年文士道:“快大声喊,已擒杀主将”。
中年文士轻蔑道:“对方主将并未擒杀,何做此言?”。
“兵不厌诈,快点”
“我却不是兵”
“迂腐”
“哈哈哈,擒杀主将,探囊取物尔”中年文士说罢,左手拦着李君,右手拿着剑,一个平地起跳,跳到身旁的战马上,低声道:“抱紧马脖子”。说罢,催马直直的往人数最多的地方骑去,李君死死的抱着马脖子。侧着脸看他,左手拔出佩刀,反手握着。右手拿着剑,刀,只是轻轻一划便收割一个人头,剑,仅仅一刺便送一人归西。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的确让人血脉贲张,近距离的厮杀更需要勇气和意志力的对抗,这便是当时敌方将领看到李君淡然的在大路上喝茶,那种生死不萦于心的气质,才让他心生向往。
那将领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袭白衣,披着一袭白色的大麾,如入无人之境的向着自己而来。貌似,今天晚上被震撼的不知李君一个人,中年文士眨眼便到,一刀劈开将领的亲卫,又一剑格挡住将领劈来的一刀,当他反手一剑就要刺过去的时候,李君喊道,留他一命。
中年文士听到,本来奔着脖子去的长剑,偏了到一边,忽而又瞬间拍了过去,那将领忽的一下栽倒在地。李君来不及赞叹这剑法和发力的精妙,便匆忙喊道:“敌将已死,降者不杀”,随后中年文士以及所有的黑甲骑兵齐声喊道:“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一场战斗下来,除了李君毫发无伤之外,包括中年文士在内几乎人人带伤,连着壮汉在内的三十七位黑甲骑士,竟然有十七位伤势极重。而来袭的八百多敌军战死的不过七八十个,大多数是被践踏至伤,去掉逃走的,只剩下不到三百个投降的。而这三百个投降的敌人,大多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有些伤,或是老弱病残,健壮的几乎都跑了。
二十个轻伤的黑甲骑兵,把这三百个降兵全部缴械,然后用布腰带挨个绑了起来。然后他挨个的去查看受了重伤的黑甲骑兵,刚走到伤病躺着的破庙厢房门口,便看到那个极其魁梧的壮汉手里拿着长剑,往一个受伤的士兵心口刺去。李君大惊道:“住手”。
那壮汉赶紧低头,单膝跪地,道:“吾王”。
“你干嘛杀他?”
“吾王,他要死了,我帮他解除痛苦”
“怎么就死了?不就肚子上开了个洞吗?不就是肠子漏出来了吗?给他把肚子缝上不就好了?”
“………………”中年文士一直跟在李君的身后,听到他说这句话,极度荒谬但又无法反驳,而魁梧壮汉却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激动道:“吾王,怎么缝?求王上救他一命”。
“你,大个子,去烧些开水,把针线和绷带,全都煮上一刻钟,你,黑脸的,带几个人去搜些酒,越多越好,你,那个大胡子,去拔蒲公英,我给你画一下”李君一边发号施令,一边让人拿纸笔,给大胡子士兵画蒲公英。
中年文士静静的看着这个八岁的男孩,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那么的让人心安。中年文士第一次见到李君的心安,不是来自他的血脉,而是他的灵魂。
“砰”中年文士小腿肚子被踢了一脚,他低下头看着这个踢他的男孩子,一股从未有过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发什么呆啊?没看到都忙着吗?赶紧去统计一下都是些什么伤,让他们把伤口都清理赶紧,窗户打开保持通风,你这个书生应该知道些疗伤的药方,赶紧去弄点药”。
中年文士转身就走,却被李君叫住:“还未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呵,我是你祖父收养的,自然和你一个姓,单名一个一字,字太极”中年文士欣慰的笑道。
“那个…………我姓什么?”
“………………你姓李,排行,高贤昌茂,延昭宪允,里的延字辈,你祖父给你起的名为君”
“我叫李延君?”
“然也”
“还不错,你去忙吧”
中年文士李太极转身离开,变成李延君的李君,转头看向魁梧壮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吾王,我们玄甲卫,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叫玄七”壮汉低头抱拳道。
“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我们从记事起就只有代号”
“你姓什么?”
“应该姓李”
“别特么应该啊,你老爹姓什么?”
“这个真不清楚,听先王提起过说是,我们小时候老家遭灾,被卖到王府的,一共五百个,然后淘汰了四百五十个,剩下我们五十个组成了玄甲卫”。
“现在只剩下了三十七个?”
“嗯,我们都是先王给您准备的护卫,战死是我们的荣耀”。
“屁话,就是说你们到现在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咯?”。
“是”
“那你们自己给自己起个姓”
“您给赐一个就好了”
“去你大爷的,我可以命令你们,但无法剥夺你们为人的权利和自由”
“………………”
“不明白不要紧,执行命令”
“是”
“姓什么?”
“李”
“………………随你的便,回头起个名告诉我”
“王,您给卑下起一个呗”玄七憨笑道。
“行,那就叫李玄麒吧,麒麟得麒,起名费从工钱里扣”
“吾王,吾等没有工钱啊”
“现在有了”
“你现在没钱”中年文士李太极神出鬼没的说道。
“这个~嗯~先欠着”
“…………”
“…………”
不一会众士兵准备妥当,李延君用纱布过滤了三遍浑浊的酒,挨个给重伤员清洗伤口,幸好此时的兵都很穷,几乎每个人都带着针和线,李延君挨个的给所有重伤员缝合伤口,最后用蒲公英烧的水喂给所有的伤员。
蒲公英有消炎的作用,李延君还担心这个世界没有这样植物,但却真的有,却又释然了,连语言都是说的华语,更妄论其他的。
此时季节刚好是四月,虽然已经立春了许久,但清晨傍晚依然有些乍暖还寒,好在这个季节并不是病毒高发期,所以一屋子的重伤员,被缝缝补补的,过了一夜竟然一个都没死,就连李延君本人都觉得这是个神迹。于是给所有的玄甲卫都起了名字。
“老李,你说给他们发多少工资合适?”李延君叼着颗狗尾巴草半躺着对李太极说道。
“工钱?”
“对,工钱就是工资”
“你一分钱都没有,发什么?”
“先订下个章程,以后有了补发嘛”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们给工钱?你管它叫工资,权且如此吧,为什么要给自己增加压力呢?”
“因为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啊,他们是人,是有思想的”
“呵呵呵,所有人,包括你的祖父,那样的统治者,都希望自己的士兵百姓什么都不懂,方便管理,我不说这种事的好坏,但的确好用”
“我跟你说一段话,是我们那个世界一位智者说的”
李太极微微侧着身子,凝神听到:“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李太极没说话,他静静的品味着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思想,过了半响他抬起头笑道:“他是一个智者,而您是一个高尚的人”
“嗤,天性使然”李延君翘着二郎腿叼着狗尾巴草嘚瑟道。
李玄麒一脸崇拜的跑到李延君面前单膝跪地道:“吾王,您的玄甲卫,再过十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嗯,不是我的玄甲卫,你咱们的”
“吾王……”
“行了甭那么多废话,有啥话快说”李延君赶紧打断这个愚忠的人委婉的辩驳。
“吾王,咱们能动的只有二十多个人,但俘虏却有三百,您看是不是全宰了拉倒?”
“我去,可以啊你,这么凶残的吗?”
“嘿嘿,王上过奖了”
“你这个棒槌,咱们是不是养不起他们?”
“是的,吾王,咱们玄甲卫都断粮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这么厉害吗?”
“吾王,您要相信您的玄甲卫可不是这群垃圾所能抵挡的”
“好吧,别嘚瑟,你现在把他们所有人全都集结道院子里,我有话说”
“是”李玄麒转身领命而去。
这边李延君对李太极说道:“老李,我们接下来的章程是什么?”。
“您还没定下来”李太极躬身说道。
“那你说说现在的情况”
“好,您今年八岁,祖上是秦国的封君,您是上任秦君的嫡长子,但就在十天之前,您的叔父李茂德,带兵入宫杀了您所有的亲人”李太极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刚好从北齐游历天下回来,只能从宫中把你救出来,然后会和了玄甲卫,逃到此处”。
“你慢点说,秦国?封君?”
“哦,这天下共有三大国,北方曰蒙国,蒙国人多为牧人,善骑射,多骑兵,疆域极大,属于部落联盟形式,设长老会,长老会共同管理整个国家”
“嗯这是个共和国”
“共和国?妙也”
“继续”
“是,东方是我们大夏国,大夏实行的分封制,共有七个君主国,君主国君世袭罔替,共尊一位大君主,也就是我们的帝王,邗帝”
“这是个帝国”
“不错,在高大的朝越山以西,便是戎国,戎国多山脉丘陵,渔猎狩,依山而建,傍水而居,他们并没有帝王,只有萨满,他们信奉萨满教,有一个大萨满十个萨满,萨满下面又有许许多多的教主,教主管理者那里的人民”
“这是个宗教国”
“是这样的”
“那我们现在在哪个国家?”
“哪个国家都不属于,这个地方名为汉云陵,是三个大国交界的地方,三国大夏和蒙国隔着一条八百里宽的长河,而戎国于大夏和蒙国又隔着朝越山,朝越山多瘴气,几乎无人可以过,只有此处连接三大国,此地也是八百里河的汇聚之地,所以多溪流,多山川,更多谷道”
“这地不错啊,四通八达,应该是兵家商贸必争之地啊”
“不错,但是三国都想争便争不到,因为任何一国想要得到此地,那么另外的两个国家必定联合起来对抗,所以,此地至今是无主之地”。
“可是?”
“可是,此地却是盗匪的天堂,所以世人把此地成为匪国”
“那不就没有商人经过了吗?”
“非也,此地有七十二大匪,共同制定了规矩,凡是从此处过,那么只需要缴纳一定的锅炉税就可以了,所以虽然是匪国,但是秩序井然”
“哈哈哈,好地方,我喜欢”
“您有决断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就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