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地好像做了个梦,我不确定是我的梦,还是仙映的梦,待我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一声“阿为”也好像是空气中的一抹尘埃,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具身体本身根本就不具有任何睡眠方面的能力,刚刚唯一的可能只能是灵体分离导致我失去了意识。
我完全睁开眼时,只见乌落雪坐在我的床边,应听尘和君令仪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猥猥则蜷缩在乌落雪的肩膀上,竟将我围了起来。
“师父,你醒了!”乌落雪笑出了眼泪,扶着我坐起来。
坐正后,我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我不禁笑道:“呵呵,还好还好,差点被打回天地谷。”
“老师,”应听尘走了过来,“是师尊救了你。”
我看向屋内较远的位置,这才注意到,我们一行人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站着,一席白衣,一头白发,虽然只是伫立不动,但映在我的眼中,只觉得世间的万千光华全部汇集在他的身上,不染一丝纤尘。待他慢慢转过身来,那却是一张与他的白发不相称的青年模样,我盯着那张脸突然有一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强行塞进我的脑海中的感觉,却偏偏抓不到,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单单停在那里。
“喂!”君令仪在我的面前摆了摆手,“这是傻了吗?就算仙尊再好看,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打下君令仪的手,微怒道:“没大没小,叫老师。”
君令仪没个正行地半躺在椅子上,只见仙尊向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神使大人。”见到自己的师尊如此严肃,应听尘心中一紧,立刻扯着君令仪的衣袖走出了房门。
乌落雪为我倒了杯水也跟随着出了房门,饮尽杯水后,我笑道:“仙尊何必这般客气,你我也算旧识,大人什么的还是不要说了,叫我明玉为即可。”
不知为何,仙尊在听到旧识二字时分明顿了一下,笑容淡淡的:“明姑娘。”
我突然发现仙尊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只是那眼中没有光,就像我刚刚离开天地谷时的那个样子,好像波澜不惊,其实一片死寂。
我点点头道:“仙尊与我所想的倒有些差别,我听着庭岳与玄素的描述,还以为仙尊是个老头子,没想你这般年轻。”
仙尊笑着应道:“不过是天生的一点特点罢了,样貌不会衰老。”言罢,仙尊的掌心之中瞬间出现了一个盒子交付在了我的手中,我打开后,发现竟是广寒珠和我自己炼制的丹药。
“那个船夫是玄宁的人。”仙尊道。
“果然。”我皱了皱眉,“竟然这般能算计,我倒是小瞧了他们。”
仙尊继续道:“以魔界现在的情况看来,想要直接去找炼子狱的本命石基本不可能,而且如果玄宁的人已经占领了魔域,那么他们随时都能转移本命石。”
“他们没那个本事。”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不然他们也不会在熔岩那里伏杀我们。”
“怎么说?”
“我听说魔界万寿宫前有上古神兽火龙女驻守,火龙女每次攻击必吸纳火的灵力,倘若万寿宫已经被攻陷,那么火龙女绝不会安安稳稳地待在熔岩之下。然而我在掉下岩浆时发现火山之内的熔岩没有半分灵力减损,可见火龙女并没有经历过一场恶战,至少老魔君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仙尊怔了一下,而后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我皱了皱眉。
“我只是在想,”仙尊的声音听起来倍感轻松,“你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如此洞察周围的环境,不愧是上古女战神。”
“别打岔,”想起先前自己差点就要大义凛然、舍己为人了,我有些无奈,“虽然这么说,但情况肯定还是不容乐观的,至少说明魔族内部一定有奸细。”
“我知道。”仙尊笑了笑。
我:“……”你不知道你笑得这么温柔,让我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之前伏击我们的那个魔族的人呢?也许从他的嘴里能套出些什么。”
“逃了。”仙尊答得干脆。
我一时有些无语。
“那你休息吧,我便不打扰了。”仙尊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这里装的是可以补充灵力的药丸,或许对你有帮助。”仙尊打开门,原本趴在门口偷听的乌落雪、应听尘、君令仪和猥猥一起向屋内倒了下去。仙尊拂了拂从门口染到身上的灰尘,离开了房间。君令仪戳了戳应听尘道:“诶,我发现你师尊好像是姓明的克星呀。”
我:你们还敢再大点声吗,我能听到!
“那个……师父,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走走走……”乌落雪推着应听尘和君令仪离开了屋子,顺带乖乖地关上了房门。
有了广寒珠护体,加上丹药的辅助作用,我的身体很快便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至于到万寿宫之中,因不太了解内部的情形,只得暂时作罢。我们一同商量了一番,此时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必会有人时刻监视着我们。我们便齐齐到魔界的市井之中,由魔族少君君令仪带领到了一家戏院之中,单独开一个雅间,我与仙尊便趁机离开雅间前往万寿宫探探虚实,三个年轻人便装作我们一直都在的模样待在戏院里。虽说应听尘的性子在三个年轻人之中最为沉稳,却未必架得住这样的场合,而君令仪虽好动胡闹,却是条地头蛇,最令人放心。
这便是我们的打算。
临行之间,我单独叫住乌落雪嘱咐她道:“救肃王不能急于一时,不可莽进,你且要稳住,莫误了大事。”
乌落雪应过后,我便放了心,转头一瞧,却见仙尊正大步向外走去,我忙阻住他道:“你要以这副样子出门?”
“怎么了?”仙尊问道。
“看来当初将我送到这客栈你们也算幸运,没碰到什么人。千年之前的仙魔大战,魔族之人凡是上过战场的八成都会记得你的脸,你这副样子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显然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那么明姑娘,”仙尊负手看着我,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容,“我应当怎么做。”
我想了想,“你且等一下。”我走出客栈,在客栈周围正巧有些落叶、草根,我便简易地编成了一个面具,随后走进客栈递给了仙尊。仙尊接到面具后,先是一怔,我料到他定会嫌弃这面具实在寒掺,便道:“做工有些粗糙,你且先将就一下。”
“精巧多了。”不知为何,仙尊的眼中似有光芒在闪烁。
我瞧着仙尊那微微颤抖的手,心中有些无奈,瞧把人家逼得,能夸出这么一句是有多为难,手能抖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