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洒在山间,呜咽的大风不断吹拂树林,发出哗哗的响声,远处的山巅不时传来狼嚎之声,显得分外阴森。
一座黄土新坟立在林前,坟头上堆洒了厚厚的纸钱,不断被风吹起,洋洋洒洒飘向远处;几只引魂幡插在坟上,随风摆动不停;石案上摆着果子、点心等祭品,三只香烛被吹得忽暗忽明。
坟前跪着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男子,无声的哭泣着,不断将手中木梳、妆盒丢入火中。
他身后不远处还隐隐站着两人,一名壮硕魁梧的中年和一名身材修长的少年,两人皆是一头黄发,脸上阴晴不定,默默无言。
坟前的少年是胡青牛,后面两人却是从开封赶来的谢逊、谢无忌父子二人。
他二人一路星野兼程赶赴华山,却在华阴县城外碰到了刚从华山下来的胡青牛。
原来胡青牛终是未听无忌的劝诫,未曾和鲜于通划清界限,还把自己的妹妹胡青羊介绍给了鲜于通。
鲜于通为了拉拢胡青牛,让他为华山效力,自然对胡青羊百般关爱呵护;胡青羊见那鲜于通风流倜傥,又是大哥的至交好友,日子一久竟生出几分情愫来。
两人偷尝禁果之下,胡青羊暗结珠胎。
不想后来鲜于通收到掌门密信,说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并许他未来掌门之位。
于是鲜于通没留下只字片纸,便偷偷离去,回转华山。
胡青羊自然心有不甘,和大哥胡青牛禀明真相,说是怀了鲜于通的孩子,兄妹二人这次找到华山。
哪想到来到华山后,首先听到的便是鲜于通成亲的消息,兄妹二人心怀忿恨跑到华山派对质。
得来的却是鲜于通的冷嘲热讽,并骂那胡青羊不知廉耻,不知怀了谁的野种,来华山撒野。
华山派的众人自是护着鲜于通,将他兄妹二人赶下华山,胡青羊羞愤之下悬梁自尽,待胡青牛发现不妥时已是一尸两命。
胡青牛将妹妹安葬后,怒火冲天,又去找那鲜于通拼命。只是他虽然医术高明却不通拳脚,如何是那鲜于通的对手,几下便被打倒在地,随后被人丢到山下。
若不是无忌父子二人看到他,只怕胡青牛也危在旦夕。
今天是胡青羊的头七,胡青牛伤势不算严重,拿了些祭品和妹妹的遗物前来祭拜。
胡青牛跪在坟前,想起自己挚爱的妹妹因为鲜于通命丧黄泉,从此阴阳相隔;偏偏自己又无力报仇雪恨,愈发止不住内心的悲痛,痛哭流涕起来。
谢逊站在他身后,想起十余年前自己也是这般,痛失至亲,心中竟然怒气叠升。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真气在经脉中不断前行,内心宛如刀割一般,双目渐有微红。
无忌发现父亲身体不断咯咯作响,双目渐红,连忙搬挪内力输入父亲体内,帮他压制经脉中乱串的真气,疏导重归丹田气海。
片刻后无忌觉得父亲的真气渐渐在丹田中平静下来,他已满身冷汗,双足酸软。
“无忌孩儿,谢谢你,爹爹没事了,让你受惊了。”谢逊心有余悸,轻叹一声。
无忌抹去额头的汗水,笑着道:“爹爹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干嘛如此客气,只要爹爹你身体康健,再大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咦,他怎么躺在地上。”无忌这才发现胡青牛不知何时仰卧在地。
“想必是忧思过渡,昏迷过去了。”谢逊看向那胡青牛,感叹道:“也是个可怜人啊。”
他父子二人将胡青牛扶起,无忌背在身上,缓缓向借宿的农家走去。
待回到小院的屋中,胡青牛已然醒来,傻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无忌父子,不发一言。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无忌见他目光呆滞,嘴唇尽裂,眼角泪水又不停的低落下来。
“你有何办法。”谢逊也觉头疼,看向无忌。
无忌走到胡青牛面前,伸手按住他的前胸,缓缓输入一股内力:“青牛兄长,无忌有一言望你明白,青羊妹子虽然身死,这仇却不能不报。”
胡青牛只是流泪,口中喃喃:“报仇,如何报仇,我胡青牛只有一身医术,向来只会医人救人,如何报仇。”
无忌看向父亲,见他缓缓点头,轻声说道:“青牛兄,你的仇我帮你来报。”
“你帮我报仇?”闻言,胡青牛一把抓住无忌的手:“可是真的,只是那华山派人多势众,鲜于通狡猾多智,你如何是他对手。”
“贤侄不必担忧,我儿武艺不敢说天下无敌,却也在那鲜于通之上,再说不是还有我吗。”谢逊见他不信,走到近前向他保证:“我金毛狮王谢逊收拾一干霄小之辈,必然手到擒来。”
“若前辈能帮我报此深仇雪恨,青牛愿意做牛做马。”胡青牛放开无忌的手,拜倒在地,连连磕头。
无忌心道:成了。
与父亲对视一眼,拉起胡青牛:“胡大哥,不要客气,还当保重身体,自然能有那鲜于通授首的一天。”
“只是无忌有一请求,还望胡大哥能帮忙。”无忌端来一碗水放在胡青牛手中,看着他缓缓说道。
“只要是青牛能办到的,必当尽心竭力。”胡青牛将水喝下,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那无忌就厚颜张口了,我爹爹强练武功……”当即,无忌将父亲病情一一道明。
胡青牛仔细听着,待无忌讲完,笑了一声:“不是我胡青牛自负,当今医术高过我的没有几个人,谢前辈坐下,待我为你切脉。”
“胡大哥先歇息一下,明日再看不迟。”无忌见他脸色惨白,劝道。
“不必,只要能给我妹妹报仇,胡青牛就什么事都没有。”胡青牛吩咐谢逊坐好,伸出手搭在后者的手腕之上,片刻后又示意谢逊伸出左手。
胡青牛切脉后不言不语,似是仔细琢磨谢逊的病情,无忌父子二人不敢打扰,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胡青牛轻声说道:“谢前辈之病我已清楚,只是有两点,一者内力未大成之前不能再练习七伤拳,二者治病期间不得与人动手比武。”
“谢某愿听从胡先生提点。”谢逊也觉得大有道理,连连点头。
“不敢说什么提点,待我先为谢前辈施针。”说着,胡青牛从包袱中拿出金针,准备给谢逊施展那“七星金针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