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本来打算当夜便出发的,不知琴儿是太过焦急,还是这些日子的劳累,整个人突然病倒,发了很高的烧,浑浑噩噩的,滴水不进,眼看着两天的时间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躺在软塌上低低呓语。
一下子帐内多了两个病号,雅君也没了法,只能让白入帘照顾。
驮了四个人的骆驼移动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还好骆驼这种生物的负重极强,头脑很笨,只要不从它的视线内上到背上,它便一直只当自己驮了两个人,尽量保持原速前进,只是这呼哧嗨呦的喘气声却是让雅君时时轻笑。
行了将近十个日夜,路过了数个小部群,方才进入义乌部落的中心范围。
义乌的内战似乎也在这几天定下了胜负,外围也只留下了少量的的兵力驻扎。
见到这种情况,重病初愈的琴儿眼中又浓浓的添上了一笔担忧和自责。
对于他的这种状况,雅君也只能细心安慰,让他别急。
虽说外围的兵力很少,可是一只骆驼这么嚣张的驮了四个人在草原上行走,很远就可看见,琴儿担心他们会处在明处情况不利。
雅君反而笑道:“琴儿身体未愈,怎可长途奔徙,就这般明目张胆的走吧。”
琴儿摇头,“可是母王……”
“即便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成王败寇,你王母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琴儿的眼眶顿时红了,抓住雅君的衣袖,目露恳求。
雅君转头看他,伸手在她泛白的唇上轻抚,柔声问道:“琴儿当真要去大都救母?若是我此刻叫你跟我回大延国的话,你会如何选择?”
大延国国土辽阔,子民亿万。
亿万子民,人格各异,有人安享太平,有人争权夺利,有人忠心报国,有人画地为王。
于是,王朝之外,便有了民间组织,所谓江湖,。
任何事物,有光就有暗,有正就有反。
江湖里的正者,正派也,以德者自居,开山立派,广收门徒,任意教派戒规第一条便是行正者之路,以维护武林正义为己任。
江湖里的反者,魔教也,任意妄为,肆意杀戮,不安于一禺,每个教主、门主、派主的毕生宏愿便是称霸武林一统江湖。
正与魔对比强烈,中间自然就有了灰色地带。
邪教。
抑或邪人。
邪,亦正亦魔,非善非恶,不与正为伍,也不与魔同道,意为个人喜好至上。
夹心肉,外有五花肉两片,内有豆沙一层。
正、魔就好比那夹心肉上的五花肉,肥硕油美,人们争相抢夺。
邪便是那薄薄的一层豆沙,有人喜爱,有人厌弃,明明身处其中,却又不与其为伍,独具风味。
正派说:灭了他。
魔教说:拉拢他。
生在夹缝里,邪教若想还保留这个邪字,就必须有立足的本钱。
若是正教以仁义道德拉拢群众,那么魔教就以血腥镇压扩张势力。
一个骗心,一个吓心。
那么论起邪教的立足资本便是力量。
绝对的力量,不妥协任何一方的力量,令人惧怕的震慑他人的力量。
大延国邪教众多,有教有宫有殿有堂有门有个人,而邪教之首当属千极教。
千极教教众百万,遍布各处,从贩夫走卒到当朝一品大员,势力不可谓是根深蒂固。
教主叶飞庭武功极强,至今无十合之将。
从教主的个人力量,到教众的势力班底都让人束手无策。
教主叶飞庭其人行事极其贴切她的头衔,邪教教主。
本有颠覆王国的本事却只是缩在教里饮酒作乐与爱人、情人赏花吟月,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某日,教主叶飞庭睡梦中惊醒,大手一挥,率领教众万人挑了衡山派,又将该派的掌门,现任的武林盟主抓上千极教折磨数月,放之。
后,友人问。
武林盟主如被人强.奸的男子,掩面痛哭了起来。
于是真相大白,千极教教主叶飞庭某日做梦,武林盟主调戏了其最宠爱的男子,愤起,遂抓之。
又有,
叶飞庭向来不齿所谓的武林大会以武会友,每次必派人搅和,之后这类活动便从白天改成了夜晚,正大光明改成了地下操作。
武林群雄奋起,围攻千极教。
三日后败退。
从此,江湖少了三派四教五门,掌门人死伤无数。
打不得,惹不起,还要防着她老人家做梦梦到自己,这邪字也唯有她画的最圆。
围攻之后,叶飞庭未追未杀,又缩回到山上过起了自己的神仙日子,二十年未出江湖。
后传,叶飞庭有一女,姓叶名雅君,行事风格颇得她母亲真传。
江湖人的心,又狠狠拧了一下。
义乌族,大草原上的王者,与大延国比邻而居。
义乌族的战士神勇善战,马上功夫了得,游击战更是让每每领兵征服它的大延国将领头疼。
它建国四百年,大延国便打了它三百年。
最好一次便是攻到了王都城外,却被义乌族的战士劫了粮草,数万士兵活活困死在他们征战的土地上。
最终大延国的皇帝终于决定休养生息。
这远征实在太远,何况中间还隔了一片脾气极其不好的大漠。
借着大漠的看门,战士的守卫,义乌族终于迎来了和平百年。
义乌族人的血脉里流淌的是好战的因子,百年的和平再次让他们蠢蠢欲动,于是没了外敌,内战爆发了。
姑且不说这内战是以什么名义,以什么步骤在进行,最终反方是获得了全面的大胜利。
只是这新王屁股还没坐热,挑衅的人就上门了。
据闻那人,喜好红衣,殷红似血,每过一处,驻守在当地的将领便被斩下了脑袋,直直的向王都而来。
新王气急,派了三千骁勇善战的义乌战士灭其,却莫名奇妙的反被灭了。
这战绩,让人心寒。
而红衣女子的事情一时间朝野上下满天飞,只要不是天天宅在家中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叮当……叮当……”悠扬的铃声由远处缓缓飘出,穿过空气,传入了人耳。
守在城门下的卫兵,皆好奇的向响声处望去。
远远的,一只黄色的骆驼正缓缓向她们爬来,那巨大的身子每动一下,那声音便响上一声。
驼背上坐有一人,红纱薄裙手持纸扇,轻轻挥动。
她身后有张红色的纱帐,纱帐一角挂了串金色的铃铛,左右晃动。
风吹过,露出了纱帐内的人,那人肌肤赛雪,体态婀娜,仅仅是那么倚靠着,便能勾人心魄。(为毛这情景让我想起了东方不败。)
城门守卫咽了口口水,面面相窥,腿肚子不约而同的打起了颤。
“呜~~~~~~~~~~~~~~~~”
城墙之上忽然响起了号角声,王都黑漆金钉的城门同时间也缓缓打开,发出了“嘎——”的沉重声音。
大门内缓缓的行出了两列身着月白色裘衣,头带珍珠的男人,整齐的站于大门两侧,头微垂,目视脚尖,双手拢于腹前。
然后又出现了一群腰胯大刀,身穿皮甲的士兵,延续那些男人的位置向大门外延伸了百米。
最后一顶装饰奢华的亭轿由四个女人抬着从大门里缓缓行出,轿上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40上下的女人,容貌颇为彪悍,身形魁梧。
黄色的骆驼还是不紧不慢的爬着,驼壳上的人挥了挥扇子,嘴角微微翘起。
这阵势……
雅君眯起了眼,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琴儿,你说,这是欢迎我们呢?还是准备给我们个下马威?”
身后红纱探出一只手,白皙的手腕与红纱相得益彰。
手腕上挑,红纱掀起,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只是这佳人却是面露愁容,泫然欲泣。
一轿一骑缓慢接近。
道路两旁士兵的手以暗暗的移向了刀柄。
行到百米,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轿上女人与雅君相互对视,
许久,那女人下了轿,制止了护卫随行,一步一步的向雅君走去,步履踉跄,脸上已是一副哀戚神色。
“雅琴,我的好孩子。”人还未到,这声便远远的传了出来,语气中那是一个痴爱悲切。
琴儿抓紧手中的红纱,力量之大已微微颤抖。
雅君跃下驼壳,挡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脚步顿停,神情谨慎了些许,问道:“你是……”
“在下叶雅君。”雅君拱手。
“哦,我知道,就是你救了琴儿。”
“正是。”
“琴儿可还好?”
“很好。”
“哦,那就好,本王定要向你致以最真诚的谢意。”
“哪里,有佳人相伴,叶某正是求之不得呢。”
雅君这话说的不恭不敬,表面上看来却又是一副谦虚有礼的样子,哽的那女人顿了顿。
“哈哈……”女人大笑,上下打量雅君,点头道:“好,果然是来自大延国的英雄,今日本王定要为你设宴聊表谢意。”
“哦。难道您是琴儿的母亲?叶雅君在这里有礼了。”雅君又再拱手。
“唉。”女人摇头叹气,“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我们进了城再说。”
雅君回头看向琴儿,身后的红纱早已落下,纱内的白色身影正趴在垫褥上低声哭泣。
回头,摇扇,颔首。
很快,城门外又抬出了一张金顶亭轿,置于骆驼身旁。
然后两个盛装侍男上了驼壳,将琴儿搀扶上了轿子。
雅君站在琴儿的亭轿外,随着轿子缓缓步行。
轿上琴儿虽然泪痕未干,却是端正跪坐,脸上露出了拍卖那夜的高傲神色,只是这视线却是紧紧追随在那抹红衫之上。
王都很大,其中建筑虽然无法与千年历史的大延国都相比,却豪迈厚重,极有异域风格,他们行的大道,道上有无数义乌族民观望,却被卫兵
挡在了大道两边,见到雅君后指指点点目露骇色。
雅君只当自己受到了热烈欢迎,还回以亲切笑容。
行了许久,到了王帐,所谓王帐与大延国的皇城没有区别,规模宏伟,如蛰伏在草原上的狮子,让人仰望尊敬。
入目全是一块块的白色的大理石堆砌,金漆点缀,想必在这缺铁缺石的大草原,义乌王族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行过了宽阔的广场,一名男侍行了过来,对琴儿行礼说道:“雅琴公子可先回自己帐中稍做休息,稍后大王召见。”
琴儿斜睨了他一眼,沉声说道:“知道了。”
然后那名男侍又对雅君行礼道:“大王请您前与她同去。”
雅君还未做表示,琴儿突然尖声说道:“什么意思?王姨她想干吗?”
雅君转身看他,对他露出了稍安勿躁的笑容。
这一笑,便是灵药仙丹,灵芝妙药,顷刻间稳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