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你们做决定吧,我只希望你们的爸爸能多陪陪我”,这是母亲昨天对他们说的话,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母亲变得迟钝起来。
几天前,温馨幸福的家已被打得粉碎。母亲本来憧憬着老伴退休,两个人可以游山玩水,好好过夕阳红的日子,现在已然是不可能。
“小震,你我都很清楚,保守治疗说白了就是让爸慢慢等死,最多一年!我是学医的我懂,还是进行手术吧,你说呢?”姐姐章玥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对章震说道。
章震没有马上回答,眼睛还是呆呆的望着远处,没有一片树叶的树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好吧,不做的话,爸肯定是过不去了。好歹要搏一搏,一会儿我去跟爸爸讲!”
其实,刚才章震在心里已经做了决定,要是最后治不好,他就再偷一次α病毒,总之不能让父亲就这么离去。
只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可不能像前世那样把α病毒随便处理,更不能再让病毒扩散。
章震向父亲的病房走去,老爸正坐在病床上,鼻梁上挺着一副老花镜看着手机,气色其实看起来还不错。
花白的鬓角,配上几近谢顶的头发反倒是有些滑稽,章震以前常常会拿这个开老爸的玩笑。
现在刚想笑,可目光落在老爸的额头,几道刀刻般的抬头纹立刻映入眼里,章震的笑容顿时消逝了,像是一朵刚要绽放就凋零的花。
“为什么呢?”章震心里无数次问道,父亲是个好人,一辈子教书育人,与人为善,从来没干过亏心事,对家人、同事、朋友、学生,乃至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是那么随和,那么谦谦君子。
“可为什么这样的病会落在父亲身上?真真是不公平到了极点!”想到这,章震的心猛然收缩,像有只手攥着心脏,让他难受的猛打了几个寒颤。
父亲今年才五十八,还有两年就退休了,一辈子劳劳碌碌,马上就能过好日子了却害了癌症!
“爸!”,父亲闻声抬起了头,见是儿子不由笑了起来,章震认得出那是父亲发自内心的笑,因为每当这时父亲的眼角都是笑开的。
“小震,怎么了?别担心,我没事!”毫不知情的父亲反倒安慰章震起来,只是这话听的更让他苦涩。
“老爸,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章震带着父亲走出病房,来到防火梯,那人少,“爸,刚才医生找我了,医生说要做进一步的治疗,要做个小手术。”
“动什么手术?我还没老糊涂,最起码的医学常识我是懂的!”,父亲章全安目光炯炯的盯着章震,“小震,你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可别骗我!”
“爸…爸你别着急,你听我说,你放心不骗你。”章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父亲的病情,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清楚以父亲的睿智瞒不了多久,而且让父亲带着怀疑上手术台本身就不利于治疗。
“爸,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医生说…,说你得的病不是肺结核,是肺部肿瘤。”
“肺部肿瘤,那不是肺癌么?”父亲立刻接口道。
“额……不过咱们发现的早,而且骨显影也没有显示扩散……爸,我跟你说,这种病发展阶段按照严重程度分4期,现在咱们是2期,属于中期,手术一下然后再治疗治疗,很容易就好了呢。”
跟前世一样,父亲知道真相后还是那么坚强,只不过眼中有些湿润,嘴角旁的肌肉微微颤抖,“你说的术后治疗是不是放疗或者化疗?”突然的打击并未影响父亲的敏锐。
“是…不过这种病分好几种,你得的小细胞,小细胞……肺癌,”终于章震说出了那个癌字,他讨厌那个字,那个字好像带有死亡的味道,之前他都用肿瘤或者这种病来代替。
“它对放疗和化疗都很敏感,咱们手术切除一些大的肿瘤,放疗杀死小肿瘤,化疗再杀死一些病体细胞和防止扩散,咱们可定就好了,你要相信我、相信医生、相信科学!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咱们先延长生命,过几年这病以后就是慢性病,你一定要有信心,爸……”
“你别说了!你放心,爸爸挺得住,这事你妈妈知道么?”
“知道,家里面都知道了”,章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小。
“好吧,难为你们了,你和你姐照顾好你妈,你妈这辈子都不容易,你们也照顾好自己。放心,我死不了,咱们家的幸福日子以后还多着呢!”
父亲永远是那么乐观,那么为家人照想,到现在都不忘安慰我们,听到这章震扭过头,不想让父亲看到他眼角的泪。
当晚父亲章全安一夜未睡,没有人知道到他想些什么。第二天他平静的做好了手术的准备,随后按照计划他接受了放疗和化疗,效果也不错。
正当全家都以为癌症被控制住时,章全安的病情如河堤决口般恶化了,无论医生怎么努力,他的身体都在看得见的速度变得衰弱不堪。
章震不能再等了,他悲哀的发现他并没有像其他重生故事中的主角一样,做到改变后世,甚至连改变自己家的命运都做不到……
于是他决定做前世救父亲的事——注射α-病毒。
很顺利,章震轻车熟路的潜入姐姐的试验室拿到了含有α-病毒培养液,唯一与前世不同的是他只拿了一瓶,正当他准备趁着虚弱的父亲昏睡时注射α-病毒时,姐姐章玥出现了,
“小震,住手,你要干什么?”
“姐,你怎么来了?”章震愣住了。
“我怎么来了?自从过年你极力要求爸爸体检时,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件事,好像一切你都预先知晓一样,我就多了个心眼。今天你把我试验室的钥匙偷走了,现在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怕吵醒父亲,章玥极力压着声音说道。
章震沉默了,是啊,他可以瞒住患病的父亲、手足无措的母亲,但是以姐姐的聪慧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瞒得住。
许久以后,章震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姐姐,“姐,你听我说,你相信重生么……”
几个小时后,章玥定了定神,勉强把吃惊的心情按下说道:“小震,太离谱了,你要不是我亲弟弟,要不是这些天你做的事好像能预知未来,我都觉得你是个看网络小说看到妄想的疯子!”
姐姐顿了一顿,“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让你给爸注射α-病毒,我是它的研发者之一,我很清楚现在还远远达不到临床阶段,并且按照你的说法α-病毒可以使人类变成丧尸,万一爸爸变成丧尸怎么办?”
“可是姐,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是医生!你不清楚爸爸现在的状态么?如果不试一试,爸爸肯定是挺不过去了!”
“我重生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爸爸健康的,咱家幸福。我才24岁,我不想做没有爸的孩子!还有爸和妈,他们辛苦一辈子,还没享福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咱么家就这么散了么?”
“姐,前世我就是这么救得爸爸,而且只要我们小心,就不会出现丧尸浩劫。姐,我求求你就试试吧!”,章震一口气没停的说道。
章玥看着泪流满面的弟弟,又看了看虚弱的,被病痛折磨的只能靠止痛针入睡的父亲。
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冷静的医生,一个自信的科研工作者,她只是一个女儿,一个用尽一切都要救父亲的女儿。
姐姐一分钟的沉默,在章震眼里却如死刑犯在等待审判,终于章玥说话了:“好吧!”
自那夜过后,章全安的病慢慢的好转起来,两个月后他的体能惊人的恢复到生病前的状态。
这让医生都目瞪口呆,反复检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惊呼医学奇迹,这中间的一切也只有章氏姐弟俩清楚了。
那天夜里章玥答应给父亲注射α-病毒后,她以生物医学工程博士的严谨,很科学只给父亲注射了二分之一管α-病毒。
随着父亲病情的好转,章玥又分两次给父亲注射了剩下的α-病毒,终于父亲的病几乎治愈了。
在章玥的谨慎操作下,实验室并没有发现α-病毒的丢失,病毒也没有一丝泄露到外界。
章震很开心,重生后的一切好像走向幸福,父亲被治愈,α-病毒没泄露,人类逃脱丧尸浩劫。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仅仅是一个概率问题。
正如同墨菲定律所说的一样: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也就是说,只要α-病毒能够感染人类,那么丧尸浩劫总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