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考,老李一天比一天跑得勤,进了教室溜达一圈,打了个哈欠,抹掉眼泪,继续在教室后排看着。
冬天天短,宝月按平常的时间来时,看着教室满满当当的人,顿了一顿,轻轻地关上门坐到座位上,拿出书开始看。
老李在后边看了几天,忍不住跟宝月谈了谈。
宝月犹豫了一会儿,她也知道早课大家都默默地提前了,可每次出门看到眼皮都睁不开的陆寄洲,她就没了办法。
宝月抿了抿嘴:“老师,我早起的话,可能一天都学不进去。”总挂念陆寄洲睡得不够,会不会困乏。
老李无奈地笑笑:“大家都不想早起,可你一来,大家的注意力又散了。”
这几天问了几个晚到的,皮孩子嚷嚷着说什么“秦宝月不也来得晚吗”。
老李气笑了,还有闲心管人秦宝月?果然作业太少。
宝月想了会儿,说道:“老师,要不我在家上早课吧,等早课结束我再来。”
“……”
陆寄洲早上起得早,中午便有些瞌睡,提不起精神来。之前宝月跟他说不用等自己,第二天见他仍固执地守在楼下。
宝月只能把书拿回家,让他早上睡够再起。林悦薇看得眼睛发红,果然是秦宝月,早课都不用上。
宝月复习完,看了眼林悦薇,问她:“你不写作业盯着我做什么?”
林悦薇挠了挠额头,脸上罕见地有些红。
“就,就是江易安的事……”
宝月放下笔,听她说着。
“我们之前玩的还不错,这几天他总跟另一个女生打打闹闹的,也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林悦薇有些泄气,这几天课也听不进去,数学作业一大片一大片地错。她没法子,跟别人又不敢说,只好来问宝月。
宝月看着林悦薇垂头丧气的样子,问她:“那你对他什么感觉?”
林悦薇皱着眉,感觉么,江易安说话很有意思,人也好相处。两人玩的还不错,她每天想起江易安来就呵呵地笑,去上学也满是干劲。
玩得好好的突然不理自己了,她失落又生气,脑子里一直拧着一股劲。看着他和别的女生一起的时候,心里酸溜溜的。
宝月有些为难,她知道的也是从书上得来的,泛面地讲讲倒是可以,具体怎么解决倒还真难办。
宝月想了想,问她:“你问过他为什么突然不和你玩了吗?”
林悦薇摇头,江易安不理自己,自己跟他打招呼都被漠视了,她凭什么再去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那你是生气他不跟你玩了,还是生气他跟别的女生一起玩?”
林悦薇眨眨眼,有区别吗?
“假设江易安不止和你玩的好,还和其他女生玩的好,你什么感觉?”
林悦薇撑着脑袋,皱着眉,这能有什么感觉?玩的好就玩的好呗。
宝月轻笑着:“那你是生气江易安突然不和你玩,但没给你一个解释是吗?”
“嗯……”
宝月拍了拍她的头,把书递给她:“没什么好纠结的,你想想小学你最好的朋友,现在和她还同样要好吗?”
林悦薇想了想,好像分班之后两个人见的面少了,她还有了新朋友。林悦薇说:“不了。”
“江易安也一样,他有了新的朋友,你也成了他以前‘玩的好’的朋友。不要难过,也不要再纠结了,跟其他的朋友多接触接触。想想最近是不是因为江易安,而忽略了他们。”
宝月跟她说完便出去了,林悦薇坐在桌前想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宝月给她划的题,心里又是一阵哀嚎。
隔天再见江易安时,林悦薇一扭头,跟同桌哈哈笑着聊着看的漫画。
放假的几天,宝月帮陆寄洲剪了头发,陆寄洲回到家,迎面碰上刚收拾好准备出门的谢妍。
谢妍看着陆寄洲,皱了皱眉,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摔上门离开。
陆寄洲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听着身后的响声,抬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宝月过年时,赵兰君没再带她去吃席,周家的老太太年前苦苦撑着,年后没几天便去了。隔天,周家来报了喜丧,赵兰君换上衣服跟着去送一程。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炊烟飘上空中混在雪里,小孩们穿着棉衣棉裤在巷子里跑着追着,不留神脚下一滑,便摔了一串,偶尔有大人看见呵斥几句,他们也不在意,爬起来继续跑着。
笑声在巷子上空飘着,荡着,宝月上了二楼,远远看着周家的老宅,摘了红灯笼,有几个年轻人站在凉台处聚着说着话。周围是不相称的热闹欢乐。
宝月裹了裹夹袄,回屋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编好头发,披上白色的披风袄跟着姚阿春出门。
姚阿春把她送到周家门口,几个小孩子胸前带着白花在廊下玩着。宝月抱了七支百合进了正门,递给周家夫人便退到了赵兰君身边。
赵兰君拉着她,轻轻地捏着宝月的手。屋里的几家夫人说着话,屋外传来几声小孩子轻快的笑声。因是喜丧,倒也不用拘着他们。
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年轻人进来,冲周家夫人唤了声:“周奶奶。”
周家夫人点点头,指着人让他们叫了,便让他们出去。
“把宝月也带上吧,年轻人一处去玩玩,留我们这些老太太在这儿说说话。”
赵兰君也笑了笑,冲着宝月点点头:“去吧,地滑,走路小心些。”
宝月挠了挠她的手心,眨了眨眼便跟着出去了。
宝月长得美,姿态也比旁人好看些,一双柳叶眼流着盈盈的水汽,看人时总带着些笑。
几个人一边带她上楼,一边同她说着话。
“妹妹多大了?在哪里上学?”
“妹妹去过临城吗?”
宝月笑着答了,进了二楼,里面坐了些大大小小的孩子。
齐晴本来跟身旁的人说着话,跟他展示自己从国外带来的手镯,说了一会儿,没见他有反应,抬头看见身旁人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齐晴抿了抿嘴,皱眉看过去,便见了一张令人心悸的芙蓉美人面。
宝月抖落下披风上的雪,跟着他们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