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林霜霜看见宝月来便紧盯着她,宝月放下书包,看她一眼,转身翻开书,轻笑着点了点头。
林霜霜惊喜地捂住嘴,压低兴奋的声音道:“宝月,真的得了?几等?”
宝月向着林霜霜眨眨眼,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她手里。
林霜霜激动的脸色微红,抱着宝月的胳膊晃了晃:“我好开心啊。”
宝月任她晃着,林霜霜平复一会儿问她:“杜雨也进复赛了,她呢?”
宝月摇摇头:“她没名次,看她状态好像不是很好。”那几天总能看见杜雨阴着一张脸,眼圈发黑,精神不振。
林霜霜舒了一口气:“不是我落井下石,也不是我小肚鸡肠,但听说她没名次,还是有些大快人心。”
宝月看着她笑,当时她参赛也是堵了一口气。为什么有些人只盯着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恶意诋毁别人,散播别人的谣言。有人发声质疑,却被恶意辱骂。
林霜霜出了口气,宝月看着她,觉得虽然堵这一口气有些幼稚,但感觉还不坏。宝月翻开书来看着,眉眼间盈盈的笑意。
杜雨请假在家躺了一天,孙玉梅一直沉着脸,回来便时不时叹气,杜雨听着,只觉脑袋要炸掉。
她躺在床上,浑身没了力气,她不想看孙玉梅脸上的失望,也不想听孙玉梅的叹息。杜雨拉起被子,脸上一片麻木。
孙玉梅不时接到安慰的电话,所有人都知道她对女儿要求高,杜雨从小到大也没让她失望,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
她想不明白自己浇灌了那么多心血,杜雨连一个每日只会打扮臭美的小丫头也比不过。
孙玉梅想起林芸脸上的笑就觉得心气不畅,上班时间见有人围着林芸问来问去,转身便走得远远的。
高二语文组的办公室里,罗红梅看着宝月的证书笑得眼睛眯起来,其他老师围过来看。
“恭喜恭喜,红梅手下又一高徒。”
“哎,你这什么运气,怎么一个两个全被你赶上了?”
“这事还真不好说,我们班进复赛的比红梅班多吧,我们四个,还都是重点班里的尖子,他们班才俩,结果呢,不服不行。”
罗红梅看着证书笑道:“人宝月也是尖子啊,老赵听宝月说想在他班里待着的时候,哎呦,乐得哎。”
班里后排的几个人找到当时有人酸宝月的那篇帖子,把大赛结果贴上,瞬间被顶了上去。
一楼:麻烦楼主鉴定一下,这创文大赛水平行不行啊?
二楼:woc!国一?!
三楼:马马虎虎,也就全国范围的一等奖吧。
四楼:“写得毫无内容,不知道现在的老师是怎么了”?你牛,你写一篇毫无内容的文章拿个国一我看看。
……
同去参赛的同学,上传了几张宝月领奖时拍的照片,顿时爆满。
孙菲菲看着自己匿名发的帖子下,几百号人在骂,气得摔飞了手中的笔。
杜雨去学校坐下,感觉到旁人若有若无的打量,脸色越发地难看。
冯文静特意从班里跑过来安慰她,一句一句像刀子般捅着她。杜雨看一眼说个不停的冯文静,垂下眼皮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
冯文静淡淡地笑着,转过身神清气爽地走了。
创文寄来新一期的杂志,罗红梅留了一本,翻到宝月的那篇看。
隔壁班的语文老师瞥了一眼,惊道:“她写了篇赋?这,拿了去当古文翻译也足够了。”
罗红梅戴上眼镜,细细看着,心里不住感叹,本以为宝月平时的文章就够厉害了,没想到她还有所保留。
“哎,我先拍下来,你们这挡着我没法看。”
林霜霜翻开看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宝月,请受我一拜。
罗红梅不等上课便拿着书进来,手里拿了一沓讲义。
“这是经秦宝月同学的同意,以及语文组老师的全力支持下,把宝月那篇文章印出来发给你们看,全当语文阅读来看,这次不对你们有任何要求了。”
孙一扬看着看着皱了眉:“这也不是白话文啊,这啥字儿啊?哎,秦宝月,要不你整篇翻译出来吧。”
林霜霜回过头:“孙一扬你脸大不大?宝月哪有时间给你翻译。”
孙一扬笑嘻嘻地凑过去:“那要不霜霜给哥翻译一下?”
林霜霜甩了甩头发,看着那篇赋,觉得有点难。
教室后面的几位最近有点忙,关注的人太多,每天晚自习时间一打开,便是满满的消息私信。
有人翻到那篇嘲讽“q姓女生怎么不上天”的帖子,帖子下如出一辙地贴了那篇文章。
一楼:目前看,她确实有上天的嫌疑。
二楼:我们老师让我们写一篇翻译……秦宝月在我心里的魅力只有九十九了。
三楼:同上,我在查字典。
四楼: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五楼:真羡慕我的岳父,有秦宝月这样的女儿。
六楼:??问你喝了几杯?
……
老赖举着手机给夏旻看,夏旻看了几眼,推开他趴在桌子继续补觉。
老赖啧啧看着,坐到座位上瞥见夏旻书包上的小挂件。
“哎,哥,你本命年啊?怎么还挂个红布啊?”
夏旻吸一口气:“闭嘴!”
杜雨脸色很差,孙玉梅盯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她出门经过父母的房间,能听见里面压抑的争吵声。
一个指责说对方不关心孩子,不在乎家庭;一个反驳说对方管的太紧,给孩子压力太大。吵着吵着,又提到了离婚的字眼。
杜雨面无表情地听着,转身回房锁上门。孙玉梅从小要她做得最好,管这管那,甚至不在乎她的感受和喜好。
脑海中的喧嚣越来越压不住,她有时上着上着课,脑中会突然爆出一段杂乱的喧嚣声。她绝望,越绝望越陷的深。
杜雨木木地坐在桌前,听着门外孙玉梅叫门的声音,捂着脸无声无息地哭着。
张玉敏写完作业,伸手慢慢地在书包里掏着,她低头看着那篇文章,手指在边缘捻了捻。
她在努力追赶上落下的进度,看见林霜霜和秦宝月时,还会有挥之不去的躲避与羞愧情绪。可秦宝月说了,自己没那么重要,没人总盯着自己看。
张玉敏转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像前些日透着一股丧气,她看过几遍,把纸折起来夹进了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