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体被推出来,郝姨也是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跑到推床边,半个身体压在了床上,护士推不动了,也干脆放开了手不推了。
郝姨的整张脸都埋在了白色被单里,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也一直有呜咽的声音传出来,耳鬓边的白色被单上也露出了一点水渍,很明显,郝姨正默默流着眼泪,梁梦璟呆呆地站在一旁,这次的这种情况是她第一次遇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去找陆晟求助,但是郝姨现在的这个状态,身边又不能没有人陪着,所以她只好在这里看着,表面上默默地,而心里焦急地等待着陆晟回来。
而现在的陆晟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赶快做完这该死的检查,毕竟另一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故,其实他心里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上有问题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郝叔的状况。
郝叔被护士从急诊室推出来的那一刻,也是陆晟从CT室里拍完片的时候。
拍完的时候,医生告诉他让他二十分钟之后再来拿结果,他也只好在CT室门口的长椅上坐着,静静地等待结果出来。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一边会比较轻松地等待着结果,而另一边的这二十分钟却是十分难熬的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郝姨和梁梦璟都没有改变动作,也不知道这样的一种状况会持续多久。
正当梁梦璟想着去改变现状的时候,一旁的护士却先开口说话了。
“阿姨!您也别过度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好好处理一下叔叔的后事吧!咋们也不能一直在这急诊室门口待着,要是一会又有人需要急救,那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啊!”护士从人性和道德两个方面对郝姨进行了劝解。
郝姨好歹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即使是再伤心,她也知道分寸,所以还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不过双腿却是有一些显得软弱无力,有些要倾倒在地上的趋势,不过好在梁梦璟马上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她,将她再次放在了长椅上。
郝姨走开之后,护士立马就将郝叔给推走了,他们还需要给尸体做一些最后的处理。
二十分钟之后,陆晟重新走进了CT室,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份结果。
重新回到了检查室,陆晟将结果交给了之间替他检查的那个医生,在确定他的脑部没有一点儿问题之后,医生给他开了一张擦拭背部被棒球棒敲伤的药单之后,他离开了。
倒霉的是,CT室和药房都是在一楼,等到他再次到达一楼,发现药房的窗口也是排了一条长龙。
陆晟真的是欲哭无泪呀!
这一边的陆晟排着队列等着取药,另一边的坐在长椅上红着双眼,并且暗自伤神的郝姨和梁梦璟接到护士的通知,可以将尸体给带走了。
郝姨跟着来通知的护士去领尸体,梁梦璟不知道是该留在这里等陆晟回来,还是应该跟着郝姨去领郝叔的尸体。
梁梦璟最后还是跟着郝姨去领郝叔的尸体了,因为她觉得现在的郝姨很需要人在身边照顾,而且她相信陆晟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从而找到他们的。
虽然人数是差不多的,但是好在拿药是要比拍CT片要快的,所以陆晟还是在二十分钟之后付钱并且拿到了药单上的药。
拿到药之后,陆晟第一时间往急诊室赶去,但是等到他赶到的时候,急诊室的门已经是完全敞开着的了,也就是说急救早就已经结束了。
正当陆晟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们的时候,恰好有一个护士推着一些医疗物品,朝着急诊室里走去。
陆晟一把拦住了那个护士。
“护士小姐,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刚才那个急诊的病人呢?
护士皱了皱眉头,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道:“刚才的那位病人已经送到停尸间那边去了,病人家属也已经到那边去领尸体了。”
陆晟一听到郝叔不是进了哪一间病房,而是进了停尸间,整个脑袋都回响着嗡嗡的声音,整个人都懵了,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后推了两步,不过重心还调控的比较好,并没有摔倒下去。
护士本想去扶一下,可刚伸出手,陆晟又自己站直了身体,也就又把手给收回去了,看到陆晟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推着车走进了急诊室。
“停尸间,停尸间。”陆晟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向他印象中停尸间的位置狂奔而去。
等到了停尸间的门口,向工作人员询问情况之后,陆晟才发现自己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里早已经没有了郝姨和梁梦璟的身影。
虽然陆晟现在脑子里一股子浑水,但是逻辑他还是能够想明白的,郝姨和梁梦璟如果离开了医院的话,就只可能回到面馆,因为那里不止是郝叔和郝姨做生意的地方,同时也是他们两个住的地方。就算是她们现在还没有离开医院,那么他们迟早也会回到那里的,所以自己只要去那里好好等就可以了。
陆晟顺着这个想法,跑出了医院,在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赶往了面馆。
等到陆晟到了面馆的时候,面馆的门前还聚集了一些人,这些人热火朝天地聊着天,时不时地对着店里指指点点,很明显是在说几小时前店里发生的事情的是非。
陆晟也是很服气这些人,都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他们的嘴竟然还能够滔滔不绝,不去参加脱口秀或者是说故事大会真的是太屈才了。
陆晟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店里的灯依旧亮着,地上还是如同走时一样,玻璃碎屑遍布,还有着红色的血迹,只不过经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已经完全凝固了。
店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正闭着双眼,杵着拐杖,正襟危坐在凡哥之前做的位置,只不过凡哥是面朝店里,而这位老人是面朝外面。
对于陆晟的到来,老人早已察觉到了,虽然年纪大了,容易耳背,但是这位老人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您好!请问您是?”陆晟凑到老人的身边问着。
老人这才睁开了双眼,看了看凑到他面前的这位少年,他认出了陆晟正是之前那位在这里受伤的少年,所以对他没有过多的排斥。
“我是这附近的居民,每天晚上都有在这条街上散步的习惯,今天散步到老郝的这家店的时候,恰好就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对于这样的事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在外面看着。”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的话语声明显有一些颤抖,很显然,他对于自己不能够帮上忙感到很愧疚。
“现在店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我只好坐在这里,以免有些人会趁人之危。”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抬起拐杖,往地面狠狠地蹴了一下。
听完老人的话,陆晟往店里看了看,如果不是老人说的话,陆晟还没能够发现起初留在店里照顾的助理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老郝现在怎么样了吗?”老人看着他问到。
说实话,由于老人的眉毛与鬓毛太过于茂盛的缘故,陆晟并不能确认他是否真的睁开了眼睛。
对于这个问题,陆晟沉默了许久,而老人就那样看着陆晟,虽然陆晟一直的默不作声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希望陆晟能够清楚地开口告诉他。
正当陆晟打算开口告诉他的时候,两人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门口有一股可以清楚听见的刹车声。
陆晟向店外跑去,想要看看是不是郝姨和梁梦璟回来了。
他刚跑到店门口的时候,郝姨和梁梦璟就已经穿越人群,将郝叔的尸体给抬了进来。
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附近的居民,或者是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人,所以郝叔这个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是认识的,看到郝叔已经去世了,之前的嘈杂声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在这本应该热闹无比的街上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因为郝叔的去世而陷入了悲伤之中,就算是不认识郝叔的人,也会心生怜悯。
陆晟接过梁梦璟手中握着的担架的把手,和郝姨一起将郝叔的尸体抬进了面馆,梁梦璟则跟在他们的后面。
等到抬进店里之后,陆晟对着身后的梁梦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门给关上,梁梦璟也很了解地拿起门边放着的铁钩,将卷闸门给拉了下来。
外面的人见面馆关了门,就都散开了,有一些平时和郝叔交情比较深的人在这里驻足了一会儿之后,才渐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