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双目放光,拉着妙娘手道:“你会制胭脂水粉?”妙娘道:“会啊,以前柳公子常给流萤做,有时还附着方子,我跟着就学会了。”
江临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太好了。”她搓搓手掌,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道:“我们如今万事具备,那便分几步去请东风。第一,治好飘絮的伤,流霜、凝雪,劳烦你二人去扶风镇,去余家药铺请决明小大夫过来,告诉他是江临请她替姐姐治风疹。”流霜、凝雪应了,江临又道:“再让他多带些跌打损伤的药,给阿齐把瘸腿治一治好。”
阿齐翻个白眼,心道江临这张臭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明明好心好意,可偏偏要加个“瘸”字,真是讨厌死了。江临咯咯笑着,狐狸眼一挑,道:“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瘸腿?”阿齐“哼”一声,将脸转向一旁。江临越发来劲,风飘絮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她异常幼稚,可又无人敢劝,最终还是阿齐忍不下去,板脸道:“你就不能先说正事?”江临嘻嘻笑道:“笑话你也是正事呀。”话虽如此,好歹没有再继续,而是道:“第二,我们需要一笔银子,把这屋子修缮一二,又破又旧、东西不称手,连单独沐浴的地儿都没有,太寒酸了。”
阿齐深吸一口气,提醒道:“江临,你一路风餐露宿、住下房都过来了,这里你倒身娇体弱起来了?”江临将双手伸到阿齐面前,摩挲着手背,委屈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一个个的灰头土脸的,谁愿意上门。”
阿齐脸黑如锅底,还是不能接受江临要开花楼,无论是做那种生意,还是谈天论地,都是以色侍人。他只觉胸口浊气漫涨,瞪一眼江临,起身站到一旁。
江临眼皮都没抬,敲敲桌子,对四人道:“我们继续。”妙娘大咧咧地问道:“修屋子可是要不少银子呢,我们去哪里找啊?”风飘絮道:“我身上还有些。”
江临摇摇手指,“你的不够,我们除了修屋子,还要再买一间大房子,配上家具,还要请人、买器具,怎么说也得几百两吧。”她微微一笑,玉珠一样的双眼满是算计。流霜胳膊肘搭在桌上,身子前倾,问道:“江姑娘,你的意思莫不是?”
江临伸手在流霜葱白般细嫩的手指上揩了一把,笑道:“还是你聪慧,正是他们。袁家的公子,出个千八百两不跟玩似的。”
“江临,你失心疯了吧!”阿齐冲过来,忧心忡忡地道,“你做这些事,我已不和你计较了,但你竟然还打别人主意?那个袁公子又是谁?昨晚你们几个说什么了?”
风飘絮接触到阿齐询问的视线,赶紧将脸别开。凝雪低头,指甲搔着短襦前襟勾起的银线。妙娘眨巴着大眼睛,长睫忽闪,道:“你不知道啊,就是我们昨晚合计了几个人,想跟他们合伙,有安阳府同知的儿子袁一清,有······”妙娘掰着手指数,流霜忽地抓住她手指,惊慌地道:“妙娘,你这指甲怎么劈开了?好可惜,都养这么长了。”
妙娘低头一看,果真右手食指的指甲劈了,她心疼至极,红艳艳的小嘴噘起老高,回屋拿了剪刀,递给流霜,让她小心修剪。
妙娘话虽未尽,可阿齐何等聪慧,立刻明白江临打的又是坑蒙拐骗主意,当即变了脸色,指责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记了吗?”
“死小子,不愿意听就滚一边去。”江临阴下脸,指着阿齐骂道:“院里锄草去,给你两天好脸色你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简直是强盗!”阿齐从江临手里拿下吃了小半的包子,连带桌上的纸袋一起拿走,“你不配吃我买的包子。”
“谁稀罕,我有了银子想吃什么吃什么。”江临撇撇嘴,看向风飘絮,“飘絮,你们别听这个臭小子的,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娇贵的命可是自己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身上的风疹就算不用药,一旬左右也可恢复如初,不过还是会复发,且一次重过一次。”
风飘絮神色凝重,苍白的小脸越发楚楚可怜,江临看了,心里竟有些怜惜,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注意些也可能不再复发。”
风飘絮道:“江姑娘,你的意思我明了了。可就像阿齐所言,我们那样做终非正途,不如一步步来,我这一百两银子,也足够应付一阵子的。”阿齐也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江临对于美色,最是心软,本来安慰风飘絮的话已到嘴边,可阿齐跳出来说这说那,她分外不爽,冲阿齐呲呲牙,“我是小人。”见阿齐急赤白脸,她又作弄心大起,呵呵笑道,“阿齐,你怎么突然和飘絮站到一条战线了?你若不想她抛头露面找银子去,你来出啊,五百两,哦,看在情比金坚的姐弟情分上,给你折价,四百两即可。”她看向风飘絮,调笑道,“不过风姑娘,最难消受美人恩,阿齐这般维护你,你怎么报答他?不如以身相许,他虽只有三尺,可据说长大能长到八尺。”
“你无耻!”阿齐脸红脖子粗,一双秀目几乎要喷火,他站起来,如何都平复不下胸中的怒火,一气之下奔到院里,拿着木棍左挥右砍,拿草出气去了。
风飘絮看江临脸上浮现的得偿所愿之态,心倒安定下来,道:“江临,你明知阿齐是担心你,你又何必伤他的心。”
江临怎会不知阿齐心意,可昨晚阿齐回来后,她又犹豫将阿齐留下是不是错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趴在桌上,黑亮的眼睛灼灼地望着流霜。流霜扬起唇角,道:“江姑娘,莫不是又困了,来,喝口茶,精神了好给我们说下面怎么做。”
流霜话刚落地,凝雪已将茶斟好,江临接过来,喝了一口,道:“也没什么了,哦,收拾家务,我们每日都要打扫院子,轮流来,还有做饭,不能总外面买,我都不会,所以要辛苦你们几个了。加上阿齐,轮流吧。”
妙娘扭着腰靠到江临身上,柔弱无骨的双臂攀着她肩膀,娇滴滴道:“江姑娘,你看人家的手,刚受伤,怎么能干活呢?”江临呲牙一笑,“我不养闲人,小美人。”妙娘也不恼,粉拳轻轻打在江临肩上,哼一声,“真没良心。”江临捏着她脸颊,道:“银子才是良心,乖,今日你收拾屋子、煮饭,我去看看阿齐。”
江临推开堂屋木门,见阿齐杵着木棍站在草丛里,小小的人却别有一番气势,毫不畏惧地看着她。江临嗖嗖嗓子,双手掐腰,学她家骂小丫头的老妈妈压着喉咙大喊:“臭小子,又在偷懒耍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阿齐将棍子比在身前,不甘示弱地回击:“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是不做,还要抓出这里藏着的蛇虫鼠蚁,都塞你被窝去,吃你肉喝你血。”
“你说什么?看我不打死你。”江临朝着院里冲了出去,风飘絮走到门口,竟然看到江临真的打了阿齐一巴掌,阿齐也没客气,拿着木棍往江临身上招呼,江临抱起地上的草朝阿齐身上扔??????
这是什么冤家。风飘絮无奈地摇摇头,流霜和凝雪看了一眼,回房间收拾下午去扶风镇的东西,妙娘则捧着把瓜子,斜靠门框,嘻嘻笑着看两人打架,看到高兴处还叫起好来,结果被风飘絮压着去东厢准备午餐。
江临和阿齐打了半刻,阿齐败下阵来,将棍子一丢,跑进西厢,将门栓拴上,任江临把门拍得震天响也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