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丁第一次肯定了乔遇见的推测,凶手是那个从来不午睡的人…
这真是个奇妙的推理,乔遇见心里忍不住给自己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可是柯一丁说这话的时候特别严肃,看向乔遇见的眼神也是表扬和肯定。
乔遇见不敢乱说,万一说错了,会不会被嘲笑啊?
柯一丁拿起那本他送给晓峰的英语书,随手一翻,竟然发现好端端的一本新书,其中一页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漏洞!
这个洞的出现让柯一丁把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许多上一次12月18 和这一次12月18之间的联系点以及矛盾之处都通通解开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此时是下午2:25,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柯一丁迅速站起来,一边朝外跑一边说:“乔遇见,跟我走!”
“去哪呀?”乔遇见只好跟着跑,完全跟不上这个男人的心路历程,
“去找晓峰!”
乔遇见跟着柯一丁再次来到茶叶蛋摊位,那里只有傻福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福看见乔遇见还一个劲的傻笑。
乔遇见小声的问:“你说晓峰在这里?”
她看了看这个茶叶蛋铺子,虽说是有个小棚子,但是窄得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棚子里有一张小床,但是床下床上都看得很清楚,没有藏人的地方。
“哪里有人呀?”乔遇见凑到柯一丁的耳边,“晓峰失踪的时候,咱俩就在这儿呢,凶手难不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人藏在这儿?”
“对,他就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藏起来的!”
柯一丁说得缓和,实则内心震撼,他也没想到凶手真的胆子这么大!
柯一丁走到傻福跟前,傻福傻乐着,柯一丁看了一眼这个一直在傻笑的男人,绕过他的身后,把他身后的炉子一把打开!
此时的炉子里,正是晓峰!
他衣不蔽体,身体蜷缩到最大程度,窝在一个大塑料袋中,他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应该是被下了迷药,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
柯一丁把晓峰抱出来,帮他把塑料袋打开,这时他才发现塑料袋是有个破洞的,这让晓峰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包住晓峰,把他抱在怀里。
“晓峰,你做到了。”柯一丁说道。
“嗯…”晓峰冻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柯一丁感觉得到他在点头,似乎在说:你说得对,我做到了。
这时李艳已经闻讯赶了过来,她抱过自己的儿子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跪在在地上一手抱着儿子,另一边忍不住一直给柯一丁鞠躬。
柯一丁见不得这个场面,赶紧绕开,其他人把李艳扶起来并带着孩子去了医院。
乔遇见靠近柯一丁:“咖啡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晓峰在这里?”
柯一丁拿出那本在空房子里发现的英语说:“你看看这本书,这一页,你发现了什么?”
乔遇见赶紧看,比上学时候期末考试看得还认真,终于发现了那个被扣掉了一个洞的地方。
“是这个洞吗?”她小心翼翼的问,柯一丁点点头。
这一页上是几个以“E”开头的英文单词,教小孩子看图学英文,以便于加强学习记忆。而那个被扣掉一个洞的英文单词上面的图片是一个鸡蛋。
“鸡蛋?所以这个被扣掉的英文单词是Egg?”乔遇见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所以你就认为晓峰被藏在了茶叶蛋摊子?”
柯一丁说道:“对。你还记不记得下午1:05分,一个穿着棉袄的老人来到了这个摊子上?”
“哦,是那个老人抓了晓峰!然后把他藏在自己的大棉袄里,又来这儿放进了炉子?难怪,他当时佝偻的厉害,其实是把人绑在了自己身上!”乔遇见终于明白了,“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想到把人藏在傻福的炉子里?”
此时所有人都将傻福围了起来,虎视眈眈又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依旧在傻呵呵乐着的人。他是个傻子,容易被人利用,很多人都忍不住开始同情他。
老李也终于过来了,他说道:“我查到了,这一带定了中城晚报、家里还有安眠类药物的一共有十八家,用药的人基本都是睡眠不太好的老人,或者是有癫痫的,其中有十二家家里有老头儿,五个老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还有两个腿脚不方便的,另外五个就都有可能犯罪。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我现在就挨个去…”
没等老李说完,柯一丁就打断说道:“老李,傻福家住在哪里?”
“啊,他家就住在那栋楼,晓峰家的前一栋楼。”老李指给他看,“不过,柯同志啊,傻福家虽然也符合这些条件,但是他们家被我排除了呀,傻福有你俩作证不可能干这事儿啊。”
柯一丁看着傻福的眼睛,却对老李说道:“但是他有个父亲呢。”
所有警察都来到了傻福的家中,进来之前老李就跟大家说做好心理准备,很多人都不明白做好什么心理准备,然后稀里糊涂却根本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的进入了傻福的家中。
所有人进来之后都弯下腰,捂住鼻子和嘴,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幽怨的看着老李,原来老李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在脸上带了个口罩了…
等他们的鼻子稍微缓和之后,又开始心疼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呀!
狭小的房间里黑洞洞的,西面窗户上透过来的阳光照射到客厅上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满是因为潮湿而生发的黑霉,这霉菌仿佛一条游走的巨蟒从天花板来到墙壁再通向已经裂缝的水泥地。客厅两边堆满了各种垃圾,甚至几天前吃剩下的菜汤已经流到了水泥地上,每一脚踩上去都油腻腻的。
西面长满青苔的阳台上摆着一个看不出真实颜色的炉子,炉子上是一口锅,因为隔得远看不清锅里面炖着什么,但是从露出的冰山一角可以发现里面油腻又满是污浊的汤水。墙角还堆着许多八角大料茴香,还有香椿,这些都是用来做茶叶蛋的材料。
老李已经来到主卧的门口,正是周国扬的房间。
周国扬的房间意外的干净整齐,虽然有老人身体上传来的异味,但是已经比外面好很多了。
柯一丁走进这个房间,端详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周国扬。
周国扬缓缓睁开眼,眼中尽是污浊。
“你是周国扬。”柯一丁说道。
周国扬躺在床上点点头。
乔遇见站在柯一丁身后很紧张,虽然他一直都是对的,可是这一次看起来不太靠谱,周国扬已经瘫痪了十几年来了,她和老李都再清楚不过,这个老人怎么会去抓小孩呢?
柯一丁却不急不缓的说:“周国扬,76岁,1943年出生,十二年前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导致瘫痪,可是肇事司机逃逸一直未被抓获,也未能拿到经济赔偿。这十二年来一直卧病在床,与智障儿子周福相依为命。这些都是别人以为的真相,可是…”
柯一丁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他一把掀开周国扬盖在身上的被子,说道:“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你的腿早就康复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说的。尤其是老李,他在这里做民警三十年,跟周国扬也认识了三十年,在他心里周国扬这人虽然沉闷了些但是老实本分,含辛茹苦把智障儿子养大,又车祸瘫痪,他不得不靠儿子生活。可是柯一丁竟然说他是装的?
他在这个小区待的时间还不到三个小时,又从来没有见过周国扬,他凭什么做这样的判断?
周国扬浑浊的老眼里没有一丝情感,似乎在等着柯一丁说下去,想看看他有什么证据。
柯一丁却没有急于说证据,而是给大家说了一个他今天中午听到的一个小故事。
在晓峰的爸爸程大勇没有坐牢之前,晓峰是个很活泼善良的孩子,他跟周围许多人都是好朋友。那时候很多小孩子都会去欺负卖茶叶蛋的傻福,每次看到的时候晓峰都会上前阻止,慢慢的他跟傻福越走越近。
有好几次晓峰都会去傻福的家里去找他,在那里他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傻福的爸爸周国扬。周国扬瘫痪十几年了,几乎没有出过门,周围的小朋友都没见过他,甚至很多成年人都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晓峰去到周国扬的房间,常陪他说说话,讲讲自己的故事,而周国扬也会摸摸晓峰的手和脸,后来甚至伸出手把晓峰搂在自己的胸膛。渐渐的晓峰开始觉得这种亲密接触很不舒服,但是每次傻福只要提出来让他来家里玩儿,晓峰又不太好意思拒绝。
一直到程大勇出事后,晓峰就再也没去过傻福家里,也没再见过周国扬。
而晓峰从未把他和傻福、周国扬三人之间的联系告诉过爸妈,他只是告诉了今天只见过一次面的柯一丁。
那时虽然柯一丁听了这个故事,但是他并未把傻福和周国扬放在怀疑对象里面,直到下午李归来被警察抓回来,柯一丁才明白他从一开始就那个被称为傻子的傻福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