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南溟脸上一沉,问道:“小迟姑娘,你找这四人有何事?”
“我是受先皇所托。”小迟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小迟我本是宫里的宫女。先皇急病发作,我是负责照料的宫女之一。就在先皇驾崩那夜的上半夜,先皇突然留我一个人要跟我说话,他让我记下这四人的名字,要我找他们要一把钥匙。先皇让我记住如何寻这四人,还说无论自己是否还在世,这事都必须完成。”
宇文南溟面色阴郁,他站起身,低头对小迟说:“小迟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此事事关重大,还不着急。”接着他又使了个眼色让宇文峰和凌云随他出来。
“她这话漏洞百出,爷爷你可不能信了。”宇文峰一出来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凌云,你怎么看?鹤老翁的名字小迟姑娘也说了,你也不是局外人。”
凌云点点头,又问道:“那另两人又是何人?为何是你们这四人?钥匙是确有其物吗?钥匙又有何用?”
宇文南溟无奈地说道:“小兄弟你这一串发问,老夫可有点招架不住。只是老夫现在心里担心的是鹤老翁,恐怕小迟所说的一事,与小兄弟你说的谢海洋追杀鹤老翁一事,有很重要的关联。老夫有一计,只是需要你们配合。你们俩,可愿意?”
“爷爷要做什么,孙儿都必定誓死相随。”宇文峰很是敬佩自己的爷爷。
“这事可能帮得了鹤老翁解围?”
宇文南溟点点头。
“那我听你的。”
小迟正歪着脑袋哼歌,三人又从屋外走进来。
“你们商量什么呢?”
这一问倒是让三人颇为尴尬,宇文南溟只能干笑了一声,问道:“小迟姑娘,身体还有别的不适吗?”
“没有了没有了!不过我是来拿钥匙的,爷爷你能交给我吗?”
“小迟姑娘,你所说的钥匙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果然是这样。”小迟像是诡计得逞般地笑了,“先皇说过,只是口谕,你们定不会信我。但我并非空口无凭。”
小迟姑娘突然解开穿在身上的对襟褂子,三人慌忙避开视线。
“哈哈,里面还有衣服呢!”小迟笑着把褂子递向宇文南溟,“爷爷,你看这褂子里面。”
宇文南溟翻过褂子一看,里面赫然有一个玉玺刻下的印章,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皇帝的玉玺刻下的?”
“绝没有假,先皇当着我面在我褂子里印的。”
宇文南溟仔细瞧了瞧,仍看不出一点假,他年轻时见过传国玉玺,上面的笔画花纹乃至一些小小瑕疵,他都牢记在心,眼前这个印完全符合。这就是真的。
宇文南溟把褂子交还给小迟,小心翼翼地说:“小迟姑娘,老夫信了你的话。只是不能怪老夫多疑,老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小迟姑娘,关于这钥匙和我们四人的来龙去脉,你可清楚?”
小迟认真地点了点头,“要我全说出来,爷爷你才肯信我?”
“没错。”
“好。可他们二位?”小迟指了指凌云和宇文峰。
“无妨,他们二人与这事并非毫无联系。”
“好吧。这事源自十年前的涌泉镇一役。十年前先皇挥师亲征,意图全灭西北的瓦剌军。因为瓦剌军只剩数千余勇,此仗势在必得,先皇最爱骁勇善战之辈,太子便也提出随军出征,想讨个战功让先皇欢喜。因为军中传言,瓦剌军有人武功高强近乎妖,为防刺杀,先皇便又召了六位江湖绝顶高手保全自身。准备妥当后,先皇率十万大军出了关。然而军情一再出错,大军出关却陷入了迷魂阵,瓦剌军熟悉地形,只闪击不恋战,战事拖了两月有余,仍没有进展。就在这时,有人探得瓦剌首领托热孜和麾下高手皆于关外小镇涌泉镇谋划战事,形势逆转,先皇便想打瓦剌军一个措手不及,深夜率军突袭涌泉镇。然而去往涌泉镇路上有一条峡谷,刚进山谷,就有人发觉事情不妙,想要撤退,然而山谷之上登时火焰四起,瓦剌军将山谷围了起来,前后入口又被他们滚下巨石拦住。
瓦剌军纵火烧山,大楚的军队只一夜便损了数千士兵。先皇率领的这支队伍离大部队尚远,要想得援至少需要五天,军粮被烧,哀嚎遍地,恐怕三天也撑不下去。先皇心知,此时队伍已不可再救,为今之计,只有自己逃出了。于是先皇召集太子和六位江湖高手,定了一计。若是一支小队伍冒然突围,必定会被敌人绞杀,若分为多路,便能混淆敌人判断。先皇打定主意分了六支小队伍,每支队伍配二十位骁勇士兵,再找一人假扮成先皇。六支队伍,一支真先皇,一支乃是太子混入,另外四支则完全是混淆视听而用。可是,即便如此,风险也颇大,最不幸的结局就是先皇与太子皆战死,那大楚国皇位必定产生纷争,国将大乱。
于是先皇想出一招,先皇便立了一份遗诏,亲定了另一位皇位继承人,将这份遗诏放入一个宝匣之中,这宝匣配了四把钥匙,交给四支假队伍的首领。众人将宝匣埋在山谷里,倘若真出现最糟的情况,便由逃出的江湖高手日后回来取出宝匣中的遗诏,这样便可使大楚国顺利延续。
谋划得当,六支队伍深夜突围,瓦剌军很快反应过来,但先皇仍旧逃了出来。数日后,各支队伍齐聚后方的大部队,这才发现,唯一折了的竟是太子的队伍,太子和跟随他的高手皆已战死。先皇痛心疾首,食不下咽,不多日就班师回朝了。多年以后,先皇派人取回了宝匣,但是并未联系有钥匙的四位高手,当然这只是先皇觉得没必要了。
可是,先皇年初突然染病。先皇那夜里找我的时候说,此病诡异,恐是有人加害于天子,想来只能是争嗣之人。那贼人日后或逼陛下立一份违背意愿的遗诏,但倘若能取出宝匣中的旧遗诏,便可推翻那贼人。所以先皇把宝匣交给我,并交代我要怎么做。”
宇文南溟突然开了口,问:“小迟姑娘,那先皇为何不直接重立一份新遗诏。”
“先皇当时已经目不能视,先皇担心手下宦官学士皆私自跟了不同皇子的派系,此时立新遗诏恐被人篡改。不过先皇打算以口谕告知群臣,哪位皇子将承继大统,为此先皇临时决定带病早朝。”
“先皇十年间心中打算继承皇位的皇子一直没变?”
“嗯,没错,但是我并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皇子。先皇说了,不立新太子只是希望太子之位从始至终只有一人。然而早朝还未来及开,七皇子突然闯了皇宫,得了一份新遗诏,夜里先皇便驾崩了,次日七皇子便登基了。但我想七皇子应该不是先皇心中所选的继承者。我则趁乱逃出了宫,我想完成先皇的遗愿,打开那个宝匣。”
众人皆不言语,小迟姑娘长出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宇文南溟,说:“讲好久了,我嘴巴都干了。爷爷,哪里有水啊?”
“不着急,老夫给你端来。”宇文南溟转身取茶水去了。
凌云仔细思索这个故事,且不论真假,这个故事也没有很明显的漏洞,而且和此前的事情皆能联系起来。鹤老翁和宇文南溟以及另外两人想必就是持钥匙之人,因而鹤老翁和宇文南溟是故交也就不难理解。鹤老翁十年前携自己上山隐居,时间也吻合,只是和先皇有矛盾一事并没有清楚的答案。既然鹤老翁手上有钥匙这个烫手山芋,那谢海洋有可能就是来取钥匙的吧?
“小迟姑娘……”
“叫我小迟就好了,我们三个年纪相仿,干嘛这么客气。”
凌云摸摸脑袋,憨厚地笑了笑,又继续问:“那好吧,小迟,你认识一个叫谢海洋的人吗?”
小迟大惊,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这人是七皇子,也就是现今皇上手下的一个绝顶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