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夜间两点三十一分,云南与缅甸交界处某个小宾馆内,一个幻想着成为白金大神的八流写手正勤奋地敲着键盘,这个人名叫愈凡,自称小凡(凡)。明明学生时代语文是最差的学科,碌碌无为十余年后,这货竟对自己的写作水平有了迷之自信,决定写一部小说。
“XX的,这段该怎么写呢,完全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嘛!”他重重拍了一下鼠标,愤怒地抄起一旁的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中,‘哒’地一下点上了火,猛吸两口之后,又气愤愤地戳在早已堆满烟头的烟灰缸中。
“算了,还是明天再写吧!这破玩意,搞得老子头都快炸了!”他气愤愤地合上电脑,顺手关了灯,‘磅噹’一声砸倒在床,抬眼望着窗外飘来的灯光,泄气地想道:“都说胸中有千言,下笔如有神(请注意,这货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把这诗的上半句记错了),怎么到了老X这里就这么难呢?!”
昏暗的光线下,他隐隐看见屋角站了一个黑影,正定定地望着他。“谁?”他颤声问道,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啪’地一下拍亮了屋内的灯。回头之间,他一下子呆住了。屋角确实站了一个人,这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不光是相貌发型,就连衣衫裤袜也毫无区别。
两人对视良久,小凡心想道:“他究竟是谁?怎会和我如此相像,莫非我有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不对不对,我右脸下边有一颗带毛的痣,他竟也有,这哪里是相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哎哟不好,莫非是哪里来的妖怪,变作了我的模样?!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了么?”
他颤着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那人道:“我不是你失散的兄弟,更不是你所想象的妖怪,至于我是什么,呃,这个我一下子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化作你熟悉的样子,会让你更加容易接受,没想到会适得其反,还真是失策。”
小凡心想道:“容易接受个鬼!谁陡然间在镜子之外见到自己会容易接受,这岂止是失策,简直是失败好吧!哎哟不对!他刚才说不是我失散的兄弟,这货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那人道:“好吧,我承认是失败。但请你不要在背地里编排人好吗?至于我为何知晓你心中所想,那是因为你思考之时会释放出非常微弱的灵力,若是寻常修士,根本察觉不到它,而我却能够清楚地捕捉它。”
那人说着话,径直向桌上的电脑走去,小凡并未将它合死,那泛光的屏幕似乎吸引了他。他将屏幕抬起,口中‘咦’了一声,说道:“这方世界灵力如此稀薄,根本不可能存在修炼之人,竟还有人发现了它的存在,用它来传递消息,人类可真是聪明!”
小凡腹诽道:“人类本就聪明,只怪你不光见识少,还有以己度人的毛病!”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却并不作答,转过头去紧紧盯着电脑屏幕,霎时之间,一丝电光在房屋中亮起,一端连接着电脑屏幕,另一端则映入了那人双目。
小凡瞧得目瞪口呆,心道:“这人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实中怎么可能存在,我莫不是在做梦?!”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掐了掐自己的腿,一时间刺痛锥心,“啊”地叫出声来。
那人并不理会,约莫过了三五秒,电光陡然消失不见,那人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就是你创造的最后一方世界么,即便没有了灵力,人类仍旧争斗不休,也难怪你要心灰意冷了。”
过了片刻,转而向一脸懵圈的小凡道:“你不用怀疑自己所见所闻,待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呃,不对,东西在这里是骂人的话,应该说是存在,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小凡此时已是见怪不怪,一脸木然地道:“那你到说说,您老人家到底是什么存在?”那人道:“这个一时间倒也词难达意,因为这方世界根本没有我这种东西,呃,不对,是我这种存在,待我好好思索一番。”
那人低头作沉思状,片刻后说道:“嗯......我的存在相当于你们神话传说中各种神仙的结合体,不过我能力虽比他们大,却不能干预这方世界的运转。用你们的话说,我应该叫做全能神。”
小凡一脸鄙夷地道:“这个称呼早有人用过了,而且凡是用这称呼的,没有一个不是骗子!”那人思索片刻,道:“我刚刚搜寻了一下,还真有人用过这个称呼,不过我跟他们不同,我是有真能力的,不对,应该叫真本事。”
小凡道:“你既然叫做神,神仙的本事应该都会吧?那我来考考你,你要是不会,那你就是假冒的!神仙有一门最基本的法术,叫做‘点石成金’,你会吗?”
那人思索片刻,说道:“原来你说的金子,是指黄精石,世间万物都是混沌所化,变化一点黄精石又有何难?”
小凡顿时间双眼冒光,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杯,随即想道:“这杯子这么小,就算真变成了黄金,又能值多少钱,他既是神仙,凭空定然也能变出来的!”
那人道:“你想得很对,凭空也能变出来的。”
小凡纳头便拜,也不知磕了多少头,口中说道:“好神仙,神仙爷爷,求你给我变个卡车那么大的金子。”
那人道:“黄精石十分沉重,若是卡车那么大,只怕这屋子支撑不住,不如就那么大吧?”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脸盆。
小凡心下悻悻,不甘地道:“那好吧!”
那人手指虚张,五指慢慢握紧,接着反转手心慢慢伸了开来。小凡心道:“传说神仙施法都是念咒的,他这跟玩似的,真能变出金子来么?”陡然间听得砰地一声,一个重物砸在床上,将他弹起了米许高,低头望时,只见一个脸盆大小的东西落在床上,黄橙橙地竟将床垫压得凹陷下去。
小凡扑了上去,伸手想抱在怀里,却怎能撼动分毫,他虽未见过这么大的黄金,却见过金子打造的饰品,比如戒指项链之类,低头再三确认,确实是黄金无疑,欢天喜地地扑在那金块上,就着铺面打着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成亿万富翁啦!我成亿万富翁啦!”
那人道:“那个,怎么说呢,这块黄精石不能给你!”“什么?”小凡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是个神仙吧?这点东西你随时都能变出来,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送我一块怎么啦?做神仙能不能不要那么小气?!”
那人摆手道:“不是我小气,这黄精石也不算什么稀奇之物,只是这世间万物来去变化皆有因果穿连其中,这方世界已无法束缚住我,所以这黄精石一旦留下。在你将它变成财物之前,因果便会作用到你身上,以你现在的实力,实在不足以与这因果之力相抗。”
小凡撇嘴道:“你唬谁呢,有了亿万家财,还有什么不能相抗的?”
那人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低头思索片刻,说道:“你抬头望着上面!”小凡抬起头,陡见天花板向自己迎面压来,顿时间心下大骇,急叫道:“臭神仙,不给就不给,大不了我不要了,干什么要杀人灭口?!”
那人面露微笑,缓缓道:“你且不要惊慌,转头向下看看。”小凡转过头去,陡见自己飘在半空,不由得又是一阵慌乱,好在身体稳稳当当,并不向下坠落。那人手指一划,小凡只觉自己身如柳絮,缓缓飘落到床上。
小凡迷茫不解,说道:“好神仙,这是什么意思?”翻身想要坐起来,陡觉手掌手肘还有后背疼痛不已,抬手看时只见手掌青一块紫一块,像是遭受了重击,一时间不明所以,咧着嘴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刚才虽是我托着你向上飘,但对于这方世界而言,我是不存在的,所以因果就作用到了你身上,结果就相当于你自床上弹起,蹦出了两米多高,然后以手击中屋顶,再向下跌落。”
小凡打了个寒颤,望了望那脸盆大小的金块,嗫嚅道:“那这金块......”那人道:“由于我不存在,它自然来自于你能触及的地方。”小凡吞了吞唾沫,似乎看见了自己手提冲锋枪冲进银行金库的画面,又仿佛看到了无数警车聚集,呼啸着向自己奔来,终于咬了咬牙道:“那我不要了。”
那人手掌一挥,那金块顿时消失不见,转头向小凡道:“你悟性不错,只可惜这方天地灵气稀薄,终究无法修炼了。我来此是为了解这方世界的情况,由于电脑的存在,很快就完成了,我也该走啦。”
小凡这才明白,原来刚才那道电光,是他在收集网上的信息,见他要走忙苦苦哀求道:“好神仙,你既是神仙,就算有因果束缚,总能留下些什么的,对不对?你我相识一场,难道就忍心弃之不顾么?”
那人道:“也罢,你我终究有些渊源,便留点东西给你吧。你且闭上眼睛。”小凡闭上眼睛,突觉画面纷至沓来,脑中好像放起了电影,不过却是三十二倍快进的速度,霎时间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小凡醒了过来,想要起床开门,怎奈手脚发软使不上一丝力气,心道:“这臭神仙莫非要害我?!”转目四顾,早没了神仙的身影。忽听门外那人说道:“我进来啦。”接着便听见钥匙插进锁孔,房门打了开来。
走进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正是前台服务员小兰,小凡长期在此租住,两人也算熟识,见他神色憔悴,说道:“我说这几天怎么不见你,生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小凡也不细说,只是说道:“我这是饿的,你要有空,能不能去给我弄点吃的?”
小兰笑道:“可是可以,不过要先付钱!”小凡艰难地把钱递过去,小兰说道:“对了,今天又该交房租了,你可别忘了,不然老板娘又要说我了。”小凡道:“今天才十五,交什么房租,不是每月二十一号么?”
小兰道:“你怕不是睡迷糊了,你自己拿手机看看!”说着头也不回地去了。小凡提了提神,用尽力气掏出手机,顿时间呆住了,那屏幕上明明白白地写着:201X年4月21日12:11。
原来他已经睡了六天,难怪浑身没有一丝了力气,没饿死就该谢天谢地了。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喃喃道:“这就是所谓因果吗,明明是他给的,却被当作我六天不眠不休思考的结果。”
经过几天的暴饮暴食,小凡的身体渐渐恢复,作为货物接收员的他,由于正值淡季,整天无所事事,化身白金大神的幻想又一次浮上了心头。
“臭神仙给我留下他毕生的经历,不就是想当一回小说主角吗?好在故事情节还算过得去,我不如便成全了他。”他这样想道。
谁知到了真正要动笔的时候,他又犯起了难,原来这故事其实分作了两部分,一部分大约发生在古代南宋时期,另一部分却发生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大陆,两者间可不大容易衔接。
要么用穿越手法?他很快否定了,原因之一是因为这个手法已经变得老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么一来的话,这个故事就太过于冗长了。
还是分作两部吧,名字都是现成的,就叫《剑侠录》和《仙侠录》,可是武侠似乎已经衰落了啊,会不会没人看?管它呢,就算写不好,也大可说是他的故事不够精彩,反正有臭神仙背锅,好,就这么办!
什么?《剑侠录》IP竟然被占了,算了,那家伙也算不上大侠,就叫小侠录吧,有个侠字都算抬举他了,连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给我留下。
.........................
两个月后。
“他X的,这写的什么狗屎,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去你丫的,老子再也不写了。”
.........................
半年后,新冠疫情期间。
“在家出不去,闲着也没事干。还是把那个故事写出来吧,这次一定要好好写。”
半小时后。
“丫的,书名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