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男一女正是朱刚和芊成,二人边说边往里走,见周氏夫妇匆匆而至,微觉有些诧异。周氏夫妇认错了人,尴尬地返回桌旁,却见邻桌空空荡荡,方才还据桌而饮的书生竟已不知去向。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都满脸怀疑之色。他二人皆身负上乘武功,这一来一回不过须臾之间,那书生却转眼间不见了踪影,可见也非泛泛之辈。
周诚心道:“这人若并非书生,那他方才所言也未必可信,如此说来那丫头多半便在这客栈之中。”想到此处,朝妻子使个眼色,二人同时往楼上奔去。
王氏父子见状不禁心下忐忑,侧耳凝神听着楼上动静,对赵朱二人到来恍若未觉。芊成一敲柜台道:“掌柜的,你还做生意不做?”
掌柜吓了一跳,忙赔笑道:“做,当然做,姑娘要吃些什么?”朱刚道:“捡好的做几样便可,酒也要好的。”将一块碎银递上道:“这些够了吧!”掌柜喜道:“尽够了,两位请稍带,酒菜一会便得!”伸手一扯王小二道:“别愣着了,快干活!”
芊成道:“掌柜的,可曾见到一位脸色苍白,貌若书生的公子?”掌柜一指林七的桌子道:“喏,不就在那儿吗?”抬头间顿时愣住了,喃喃道:“刚才还在那儿呢,莫不是见鬼了?”
芊成道:“这林大哥,该不会故意躲着我们吧?”朱刚道:“想来不会,许是如厕去了吧!”二人倚桌就坐,听的得楼上吱呀哐当之声不绝,不禁暗暗奇怪。
芊成道:“掌柜的,楼上怎地这般吵闹,是在做工吗?”掌柜低声道:“别提了,哪里是在做工?便是刚才那两人,查房搜屋说是找一姑娘,这都已经两回了!”
芊成道:“这二人如此无礼,为何不将他们撵出去?”王小二压着声插口道:“撵?谁敢撵?他们可随身带着刀子,别说撵了,我们爷俩可半句重话也不敢说!”掌柜一拍他脑袋道:“就你话多,小心叫人听见了!”
芊成道:“这二人竟如此蛮横,咱们何不上去瞧瞧,他们究竟捣什么鬼?”朱刚道:“眼下情形不明,咱们不便横生枝节,且等林兄来了再做计较,他先到此处,想必了解不少内情!”
且说林七听得赵朱二人到了,忙不迭奔上楼去,心道:“他二人身份特殊,我如今身负命案,可不便与他们相见。再说念雪如今也不见了,见面后少不得要做一番解释,芊成妹子也还罢了,那朵猪肝却是个鬼机灵,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他虽无法接受念雪所为,事到临头却仍护着她,不愿她的隐秘被二人所知。
林七刚进了房间,忽见周氏夫妇奔上楼来,心道:“不好!这二人只怕是起了疑心,若是被他们碰上,少不得要被盘问一番,那时可就全露馅了。”
他连忙四下环顾,想寻个藏身之地,但屋内陈设简陋,又哪有藏身之处?互忽听脚步声响到门口,一时不及多想,忙从窗口窜出,吊在房檐之下。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然后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他在屋檐下吊得片刻,听得脚步声向外走去,接着便传来关门的声音。他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回身窜入屋内,却见周氏夫妇好端端地站在屋内,四目齐刷刷地瞪着他。林七干笑道:“不愧是前辈,在下这雕虫小技,倒叫二位见笑了!”
周诚肃容道:“阁下分明身负武功,为何却自称书生替那丫头隐瞒,莫非与她有旧?”林七道:“兄台误会了,在下确未见过那姑娘,之所以自称书生,只是不愿表露身份罢了。至于此番躲藏,也不过是与朋友开个玩笑罢了!”
周妻将信将疑地道:“小兄弟所说的朋友,莫非是楼下那二人?”林七道:“正是,只因在下日前行事卑劣,自觉无颜与他们相见,这才匆匆躲了起来。不想却被二位识破了!”
周诚道:“有何凭证?”林七苦笑道:“兄台既是信不过,我厚颜与他们相见便是!”二人将信将疑,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芊成见了林七,喜道:“林大哥,原来你真在这里!念雪姐姐呢?”
林七见她不提青莲镇之事,心中顿时一松,答道:“她家中突发急事,三日前便回江州去了。”
芊成却道:“少骗人了,那门外为何却多了匹马?”周氏夫妇闻言登时一震,同时注视着他。林七却淡淡道:“她是坐车走的,这马便给我留下了!我本想将它卖了,一时却找不到买主。”
芊成“哦”了一声,满脸失望之色。周氏夫妇之所以盯住这客栈不放,便是因为这马的缘故,此时听得两人对话,只觉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心中不禁一阵失落。
周妻早已忍耐不住,眼泪不由主地簌簌落下,周诚握住她手掌捏了捏,两人对视一眼,缓缓走向店外,不一会儿便听得马蹄声响,渐渐去得远了。
芊成毕竟心软,见周妻簌簌落泪,便问起此事缘由。林七正要说话,忽见雷芷从楼梯转了出来,口中说道:“呼,总算是走了,但愿他们可别再回来了!”
林七道:“你个鬼丫头,究竟藏在了何处?竟两番将他二人瞒过?”雷芷正要回答,芊成忽地奔了过去,拉住她手道:“念雪姐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变成了个小姑娘?林大哥还说你回江州去了呢!”她见林七与雷芷十分熟稔,只道她便是念雪易容所化。
雷芷霎时间一脸茫然,说道:“念雪姐姐是谁?姐姐你又是谁?”芊成道:“念雪姐姐你别装了,瞧我把你面具给扯下来。”说着伸手去她腮下摸索。
雷芷连忙纵身跃开,向林七道:“大叔,这姐姐是谁,干嘛老缠着我?”林七已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答道:“她叫芊成,把你错当成别人了!你别见怪!”
芊成道:“你真不是念雪姐姐?”见雷芷连连摇头,顿时涨红了脸,向林七道:“都怪你,干嘛不早说!”朱刚忽然道:“她比念雪姑娘足足矮了尺许,再精湛的易容术,也不能把身高变矮吧?”芊成恼道:“你还说?”
忽然听门外有人道:“果然便在这里了!”话音未落,陡见两个人影疾奔而至,众人定眼一瞧,赫然正是周诚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