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傍晚,那小厮又奉命而来,引领林七前去赴宴。林七到了宴厅,见雷氏夫妇、雷家兄妹及刘放都在,却独独不见雷韵,心中更加遗憾。
他本以为雷韵会在宴上露面,若果真如此,便极可能听到些秦妍的消息,见此情形才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雷芷坐在雷母身旁,见了林七忙迎了上来,拉他坐在自己身旁。雷行空似乎颇感意外,与林七客气几句,望着二人若有所思,终究没说什么。
刘放腹中那股邪火又升了起来,却不敢在席间放肆,将一口牙齿咬的隐隐作痛,双眼不时瞟向二人,目中满是妒怒之色。雷横也一副‘义愤填膺’之状,见雷鸣微微摇头,轻哼一声也没有言语。
雷芷见刘放面沉似水,心中乐道:“我就是要气死你,看你又能怎样?”举筷夹了一片东坡肉,正要放到林七碗中,忽见母亲目光扫来,顿时脸上一热,连忙放到了自己碗中。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变得微妙,六人皆低头吃饭,谁也不曾说一句话。过不多时,雷氏夫妇放下碗筷,与林七客套几句便起身离席。
雷芷没了束缚,不由得放肆起来,频频给林七夹菜示好。刘放雷横皆面有带怒色,一起望向雷鸣。雷鸣举杯道:“林兄武艺超群,小弟钦佩之至,在此敬林七一杯!”
雷横刘放顿时会意,先后起身敬酒,竟连说辞也是毫无二致。雷芷知三人意图灌醉林七,好叫他当众出丑。待刘放敬酒时,接过林七酒杯道:“你身有旧疾,这杯我替你喝吧?!”她其实并不知林七身有暗疾,不过是随口一句托词,谁想竟尔一语中的。
刘放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随即强笑道:“芷小姐如此豪爽,真可谓巾帼强过须眉,这杯便当为兄敬你!”他不说“巾帼不让须眉”,而说“巾帼强过须眉”,言下之意是说林七要靠女子庇护,算不得真男人。
林七微微笑道:“刘兄既是先敬我,这杯便当由我先喝!”借过雷芷手中酒杯,仰首一饮而尽。刘放跟着喝了,拱手道:“林兄雅量,倒是做兄弟的失言了!”雷芷低语道:“笨蛋,你上当了!”
林七正待说话,忽见一个侍女走上前来,在雷芷耳边低语了几句。雷芷点点头,将林七拉到一旁道:“母亲不知何事唤我,我去去就来!你自己当心一些,他们可没安什么好心!”
林七低低笑道:“放心吧!实不相瞒,我真的挺能喝!这等美酒更是越喝越有精神。”雷芷横目道:“你自己拿主意吧,到时候出了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出门去了。
林七回到桌前,三人早已商量妥当,仍是一人一杯向他敬酒。林七馋了这三仙酿许久,每每酒到杯干,也不与三人计较多寡。
过不多时,四人皆有熏熏之意。三人见林七文文弱弱,谁料竟是如此能饮!不由得一起发狠,又各自与他对饮三杯。
林七醉意并不甚重,见三人皆醉眼朦胧,便伏桌装醉。雷鸣顿时大喜,向两名侍女道:“你们伺候林公子去就寝!”
林七只觉侍女颇为面善,登时想起昨夜之事,心道:“不对,看来他们贼心不死,仍想用昨夜之计。我可不能上当,且等雷芷来了再说!”
想到此处连忙坐起身来,举杯向三人道:“春宵苦短,美酒当前,怎能就此作罢呢。来,我敬三位一杯!”
三人一起举杯喝了,林七又大赞雷鸣身手,敬了他一杯,接着又敬雷横刘放。三人早已胃里翻腾,心中直叫苦,但为了‘大计’成功,只好咬牙苦撑。
过不多时,雷芷转了回来,见三人仍在对饮,夺过林七酒杯道:“还喝,就不怕喝死你!”她被父母盘问林七之事,虽把林七夸得百般好,见父亲仍是向着刘放,不由得满肚子委屈。
林七醉醺醺地道:“你来的正好,这杯你替我喝吧!”雷芷道:“还喝什么,还不赶紧回去休息?!”吩咐两名小厮送林七回房。
两人一左一右将林七架了,扶着他走向门口。林七忽地一个踉跄,三人几乎一起摔倒,好在两人见机得早,及时立住了身子。
雷芷道:“当心一些!”两人应了一声,架着林七出了门。雷芷心中不痛快,一言不发地瞪了瞪三人,自行回房休息去了。
两名小厮走后,林七突然翻身坐起,脸上醉意早已消失无踪。三仙酿虽是好酒,但他平日牛饮惯了,如此小杯浅酌,又怎能令他饮醉?
他凝神听了听,确认屋外无人,心道:“那雷鸣今日大醉,正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日间曾随雷芷游遍雷家,早已知晓雷鸣卧房,于是自后窗跃出房间,捡阴暗出处隐身潜行,奔雷鸣房间而来。
林七到了地方,恰逢有人送雷鸣回房。他伏在窗外等候许久,听得屋内鼾声响起,便悄悄越窗而入。
雷鸣大醉之后睡得正沉,哪里又能察觉?林七连封了他七八处要穴,又将他双眼用布条蒙了,这才将他扛在肩上,自后窗跃出。
他对雷家守卫已颇为熟悉,扛着雷鸣左兜右绕,没过多时便到了雷家门外。
他展开轻功一路疾奔,先到长风客栈发出暗号,再转而向南,向湖边而去。
林七到了湖边,隐隐见一小亭迎风而立,便慢慢踱了进去,心道:“当年我重伤垂死,便是在此被她姐妹所救,如今亭阁依旧,人却早已面目全非了!”
转眼瞧了瞧雷鸣,又想道:“他若真有那伤疤,我自当护他周全;但若没有呢,真要让雷氏二人杀了他吗?如此一来,我虽报了当年之怨,却如何对得起她姐妹当年的搭救之情?”
他正寻思间,忽听得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迎出数丈定眼一瞧,果是周氏夫妇到了。周诚正要开口询问,林七怕被雷鸣听出声音,连忙摆手制止,又指了指雷鸣。
周诚点了点头,向小亭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先后步入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