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十几个小时终于在车站停了下来,同时还有从四面八方开来的长途车。
车站很大,谙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车站,车站外还有大小不一的店铺和叫卖点,小吃饭店琳琅满目。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去到堂哥工作的地方还有二十多公里,要等到天亮后转乘公交车。
看着迷彩缤纷的灯光,呼啸而过的车流,不算拥挤的人流,偶尔还有一阵阵喧嚣的街头,谙看得迷离。
公交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人迹较少的地方,四周没有太多车流,一辆辆大货车进进出出,周围四处回响条种或敲打或撞击声。
一扇有些破烂的铁皮大门,里面传来轰隆的撞击声。堂哥上前敲打两声,没多会儿,一个头发斑白,肤色淡黑的中年人开打开大门,刚想说什么,一看到堂哥,就让出身来。
堂哥看到这中年人,恭敬一声:“四叔。”
四叔笑了笑道:“回来啦。”
四叔是厂里的门卫种和保安,平时上班时间坐在门口旁的保安室里,只有老板才知道四叔真名,四叔为人谦和,看似瘦小的身子在他一米七的身高上,看不出一点弱小的感觉,听说四叔还是个退伍军人。
进了大门,左侧是一排整齐的平房,右侧是一堵围墙和偌大的厂房紧靠一起。
堂哥带着谙来得一处平房,里面有一张办桌,还有一张不知什么木头做成的茶桌,四五块木头随意摆放着,此时正有两个人在喝茶。
堂哥走近前,对着一个正在摆弄茶具的中年人,说道:“老板,这是我堂弟,刚从老家过来,想在这里找份工作。”
那中年人肥头大耳,挺着大肚子,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山,细眉小眼下一张硕大的嘴,即不像獐头鼠目又不是贼头贼脑。虽然样子看起来有怪,说话却如钟鸣。
只听一声大笑,道:“回来啦,还带了一个堂弟来,工作方面没问题,随时都可以上岗位,至于他住的地方,就跟你同一个宿舍吧。”
宿舍在厂区后面,那里有两栋移动板房,全厂除了老板,都在这栋板房里住。
谢过老板,堂哥带着谙来到板房处,堂哥的宿舍安排在二楼,这是个四人宿舍,三张床上已经摆有棉被和衣服之类的物品,在堂哥的上铺摆着一些牙膏牙刷,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堂哥的,只看堂哥利索的收拾好这些东西,再把谙的行礼放上去。
住宿和工作在堂哥的指导帮助下,算是弄好了七七八八,等谙再去熟悉一下厂房和负责的工作,一切也算稳定下来了。
这是个钢材加工厂,工厂不是很大,前后长度一百多米,宽也有二三十米,全厂工人加老板也就二十多个人。
有拉线条,钢筋和钢材翻新三个工作区,堂哥的岗位在拉线条区,这个区的工人要多些,其他两个区基本五六个工人负责一个区。
看着一堆堆钢筋钢条,谙不知道怎么下手,以前在家也算捡过钢筋之类的钢材,像这堆成小山似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谙诧异看着堂哥从外面走进来,换上一身脏破的工作服,手上戴着一双旧手套。堂哥看着谙那眼神,嘿嘿一笑,道:“这是工作服,回头你也要弄一套,在这里工作不能穿太好。”
谙跟在堂哥身后,他是第一天来,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过于陌生。看着堂哥和一些工友打着招呼,来到一堆杂乱的钢筋条旁,这里是还没有加工过的钢筋,有弯的有断的。
堂哥招呼谙过去,指着一堆大小不一的钢筋,说道:“你先把这堆钢筋重新摆一下,长度一样的放一起,其实短的另外堆放,一会儿下班前会有叉车把它叉走。”
钢筋堆放得很乱,谙刚开始还不习惯,堂哥不时过来指导一下怎么分类堆放,有些钢筋还带着倒刺,谙一不小心被扎了几次手,还好他在老家时也不是个傲娇的人,这点扎伤只是让他只痛一下,继续埋头干了起来。
第一天上班,什么都不熟悉情况下,谙还能坚持下来,这让不少厂里的老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目光。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谙的身边堆放了不少摆放整齐的钢筋条,而那堆杂乱的钢筋条也下去了小半多。脱掉手套那一刻,谙感觉到手是麻木的,感觉整双手都像被什么东西敲过一样。
一个头戴草帽,身上一样穿着破旧衣服的人向着谙走过来。指着一堆不高的钢筋条,说道:“这些都是捡好的吗。”
谙点了点头,正想答话,那人就走了,堂哥这时也走了过来,拉着谙说道:“下班了,先去洗洗手,一会儿去食堂吃饭,这里是包吃包住。”
似乎想到什么,堂哥拉起谙的手,看到那双有些红肿的手,脸色有些微红,说道:“这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谙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捡钢筋时,不小心被扎了几次,也被压了两次。”
堂哥一拍额头,长叹一声,说道:“你怎么那么傻啊,我的堂弟,你的手现在这样,明天还怎么干活,你现在要做的事是熟悉环境,而不是拼命干活,你这么拼命给谁看,而且你现在拿的是学徒工资。”
谙一听堂哥恼怒的声音,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回答,道:“我,我以为......”
“怪我,怪我没说清楚,是哥错了,忘记和你说明一些事项。”堂哥说道。
带着谙刚走出厂房门口,堂哥回头看向谙,有些自责道:“你先回宿舍,一会儿我帮你打饭回去,你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带你去外面买点药消毒,你的手伤成这样,要上点药。”
说完,堂哥就往平房那边去了,谙往宿舍走去,板房那边已经有些热闹起来,来来回回的人,有洗手洗脸的,有往宿舍进出的,有边走边说着话的,对于谙的出现只是微微一惊讶。
回到宿舍,已经有两个人在拿着洗涮东西往外走出。
两个人的年纪看着不大,大概和堂哥差不多,脸上都有一层灰黑色尘土,想必都是今天干活擦在脸上的。
两个人看到谙进来,打声招呼就各自忙去了。
没多久,谙也拿着洗涮东西出去洗澡,这些堂哥都说过,洗澡地方不板房旁边,是一个大澡堂,。刚走进澡堂,看到白花花一片,谙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到大家都光着身子也没多想,走到一个空出的水龙头旁,干净利索脱掉身上衣服。
许是在家下地干活没穿什么衣服防晒,一身黝黑皮肤,在这群人里有点另类。
咚
旁边一声响,把谙吓一跳。一道不大不小声音传来:“兄弟你好,今天新来的吗。”
“哦”
谙淡淡回了一声。
那人继续说道:“我叫陈刀,这里的人都叫我刀仔。”
谙刚脱完衣服,淡淡说道:“刀哥你好。”
刀仔脱掉上衣,露出他那不算很白肌肤,说道:“兄弟别客气,咱俩年纪差不多,叫我刀仔就行,兄弟今年多大了。”
“十八”
“十八!”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多看了谙两眼,刀仔继续说道:“那你真要叫我刀哥了,我大你三岁。”
“哦,刀哥你好,咝......”谙不小心用力过猛,手碰到水龙头开关,一股钻心的疼痛传上大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看到谙怪异的表情,刀仔热心肠上来,一个劲问道:“兄弟你没事吧,看你好像哪受伤了?”
谙把手缩回,看了看指尖伤口那里在冒着一些不知名液体,刚就是不小心碰到这些小伤口,以前捡废铁的时候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今天还戴着手套,竟然伤得还厉害。
刀仔上前一步抢过谙的手,看着那大小不一的伤口,再看向一脸吃疼的谙,诧异问道:“兄弟,你今天干什么活了,怎么伤成这样,你这手要去上药包扎才行,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谙会意点点头,说道:“一会儿我堂哥会带我去。”
刀仔有些不相信问道:“你堂哥是谁,你今天在哪个工区上班,看你生面孔,是今天才来的吗。”
谙点点头说道:“今天刚到,我堂哥带我来的,下午才开始干活,在钢筋堆这边。”
刀仔了然道:“难怪,也就那些破烂区最伤手,你堂哥是谁,他没教你怎么做吗,一会儿我帮你骂他。”
“别”
谙一听这人要去教训堂哥,心里就紧张,虽然不知道这刀仔什么人物,但堂哥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去找堂哥麻烦。
马上解释道:“堂哥有教我,是我笨,没学会,不能怪我堂哥。”
刀仔没好气道:“你堂哥叫什么,放心,我不会去找他麻烦。”
谙一听,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道:“我堂哥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