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和降低存在感,乔蓁蓁半年很久都没有出过门了。
京城下雪了,百年一遇的大雪。
乔丞相也出事了,皇上还是考虑了乔蓁蓁的话,乔丞相过了年就会被贬官了。
乔蓁蓁看着下人们堆起来的雪人,不禁感慨,上天的安排还是很准的,说是九岁的劫,果然就是九岁。
乔蓁蓁早先还以为八岁就来了。
“坏事”接二连三的在发生,乔家作为皇家最大的御贡商,先是棉布被发现以次充好,新棉布里掺杂了陈年的旧布,颜色发黄不说,还特别容易破裂。
棉布的事,元帝看在一同长大的情份上,让乔丞相下不为例。
但近期,百年一遇的大雪,宫里的贵人们怕冷,用碳极多。
乔丞相庄子里的煤矿,黑炭多、无烟碳少,煤渣更多。
贵人们一般用的多的是无烟碳,屋里烧着炭火,可不能煤烟呛着那这个贵人们。
偏偏有贵人有气喘症,往年用着无烟碳没事,今年被煤烟呛着了,差点丢了一条命。
这个贵人是先帝爷的太妃,现如今先帝爷的太妃们也只剩这一个活着了。
元帝勃然大怒,一怒之下直接撤除了乔丞相御贡的权利。
皇商的权利没了,乔家的地位也被迫降为世家第三的位置,不上不下。
为什么没有直接从四大世家里剔除乔家,那是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乔家的家底浑厚,轻易扳不倒。
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其他世家高兴的载歌载舞了。毕竟乔家官财两通,现在没了一样就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刚过完年,还没出正月,乔丞相竟因为皇商之事,和元帝起了争执。
或许是和元帝一同长大的缘故,乔丞相不但和皇上吵了起来,甚至摔了御前的一个镇纸。
听说那镇纸还是在元帝当太子的时候,先帝爷赏赐的。
元帝因乔丞相殿前失仪把乔丞相禁足在家,接连一个月都不让乔丞相上朝。
各个大小的世家都在观望,大世家笑得合不拢嘴,乔家终于要倒了。小世家愁眉不展,毕竟他们的生意还是要仰仗乔家的。
乔丞相在家也不出门,也不干什么,天天变着花样带着两个孩子玩。
今儿打雪仗、明日做糖葫芦…乔丞相乐此不疲。
乔丞相心里没有太大的起伏,甚至整个乔家,除了有些看不透的下人,全家上下依然照旧,该吃吃该喝喝。
老管家心里门儿清,他祖祖辈辈也都是乔家的家生子下人,乔家的祖训他不比乔家人知道的少,甚至可以说乔家的大部分下人都直接把自己当成是乔家人,不说别的,只说姓氏,都跟着主子姓乔。
听闻二月底,元帝忙完了赈灾的事,就有大臣开始替乔丞相说好话了,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元帝当朝勃然大怒。
并勒令,谁敢为乔应怀求情,谁就跟乔丞相一个下场。
正当大臣们思虑乔丞相没什么下场啊的时候,元帝就让邓辉腾拟圣旨了。
乔丞相贬官为刺史,当了现如今杭州的一州之牧,三月中旬启程。
临安州牧?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直接从正一品降到从二品,还打发到这么远的地方,丞相当且如此,接下来皇上是要杀鸡给猴看?
乔家倒是高兴,乔蓁蓁心想谁人不知临安富庶,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贬官确实是贬官了,可这听起来倒像是去享福的?
“宝贝蓁蓁,阿父不知道该怎么夸你,皇上都跟阿父说了,阿父的宝贝女儿时时刻刻都在为阿父考虑,阿父这是要去江南安度晚年咯。”
乔蓁蓁没好气的掐了乔丞相一把,“阿父说什么胡话,安度晚年?我才九岁,弟弟才六岁,你就想安度晚年门儿都没有!”
乔丞相哈哈大笑,自从知道乔蓁蓁看破了他和皇上的秘密,乔丞相也就不瞒着乔蓁蓁了,什么都和乔蓁蓁商量着来。
不过貌似没什么可商量的,皇上说乔蓁蓁的提议都可行,所以都是按照乔蓁蓁的要求来的。
这让乔丞相有喜有悲,女儿太聪明了不知是福是祸啊!
“阿父知道,皇上安排阿父去临安也是有目的的,一来离得不算太远,至少比京城要近。二来,江南富庶,江南的世家也需要打压一二。”
乔丞相摸着乔蓁蓁的脑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乔蓁蓁把乔丞相摸她脑袋的手,拿下来,握了起来。
“阿父,若是女儿没办法让许渊成为储君怎么办?”
乔丞相心里有些疑惑,他从未提起过大皇子的名讳,为何乔蓁蓁知道大皇子叫许渊?
或许是皇上和文皇后说的?
“蓁蓁,许渊的名讳不该是你叫的。”乔丞相顿了顿,又说道:“算了就这么叫吧,那孩子压根就不知道他是大皇子。”
乔蓁蓁点点头,又问道:“阿父还没有告诉蓁蓁,若是女儿没那个能力,怎么办?”
乔丞相笑了起来,“蓁蓁有的,阿父相信你。孔夫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蓁蓁聪明,知道阿父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乔蓁蓁也抬头看着清澈的天空,眼里也带着闪闪发光的星星。
“阿父是说,女儿是聪明,但不能一味的使小聪明。不仅不能这样,还要继续努力,不能止步不前。所以,只要女儿每天都在努力,迟早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许渊,让许渊变得好起来。阿父,女儿说的对不对?”
乔丞相不禁仰天大笑起来,“对极了,阿父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么个乖女儿。所以阿父要一直骄傲下去,蓁蓁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阿父相信你。”
月色下父母牵着手,看着星空,说着话。
阿母刘氏站在两人身后,默默无声的掉着眼泪,作为母亲实在不忍心和女儿分开。但是作为乔家的媳妇,舍得也得舍得,不舍得也得舍得。
日子过得很快,因为乔家的人们都很忙碌。忙碌的打包行李,分配下人。
乔家是倒了一半,但家产还摆在那里,京城的庄子也不是乔家去往临安就不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