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俞清,这个无良少女,天天在外面瞎混,偷东西,打架。学校的课却难不倒,她只要稍微学习,就能在学校得第一名。
她家是单亲,和母亲住在一个老城区里的公寓,倒也幽静,他们有两套房子,住一套租一套,正好是学区房,倒是可以卖非常好的价钱,但他们住惯了,也不懂房子卖了之后钱要怎么处理,还不如天天拿点租金,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阮俞清的妈妈叫做章学农,年轻时长得非常好看,却有一双粗糙的手。一米五左右的个子,她正好生在了最困难的时期,小时候没有足够的营养,吃不饱饭个子也长不高,到现在也经常过度多吃东西,因为小时候真的饿怕了
妈妈讲过:他的父亲以前是兰州大学的留美大学教授,母亲在广州世代为官,当时培养了她到北大读英文系,父亲来到北大讲课,两人在北大未名湖畔相知相遇,后来定居兰州,后来由于历史原因两人去到东北农场工作,在饥饿中两人双双病逝,把唯一的女儿托给了东北唯一的朋友,也就是后来的妈妈的养父,她现在的的姥爷——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农户
章学农天资非常平凡,读书识字都比别人吃力,很多看过的书一字一句都不能记住,学校也表现非常普通,除了天资普通,农活一点都不会干,也不会纳鞋底,只喜欢在田里树下发呆,或者研究抓到的蛤蟆昆虫。
养父却对一直对养女很自豪。禁不住在一个好友聚会上多喝了几杯,说了养女的身世情况,却在特殊时期被好友举报。
虽然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章学农因为成分不好无法上初中。当她看到红榜上她的名字被划掉的时候,她哭了一大通,把自己读的书,用的笔全部烧掉了,一页纸都没留下,养父也丢失了到工厂上班的机会,他们举家迁往广州
来到广州,养父因为在工地干活劳累过度,再加上不适应南方的气候,重感冒引发了心肌炎,后来去医院已经太晚,辛苦了一辈子,就此一笔勾销
这时工厂在广州遍地开花,章学农如愿当上了一名光荣的工人。
她当时年龄也不小了,却没有可心的恋人,身边的人都是普普通通,样子没有一个配得上她。养母的观念很传统,觉得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再不嫁人真的太丢人,不管怎样都得结婚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姓阮的技术工人,两家简单吃了顿饭,老阮给她买了块手表,两人就算是结婚了
两人都是工人,按照独生子女政策他们只生了一个女儿,叫阮婉,也就是阮俞清的亲姐姐,阮婉特别漂亮,一出生两个眼睛滴流滴流,到了会奶声奶气叫人的时候,更是可爱,路人见了都得回头再看几眼
两人都得上班,孩子上班时间就由姥姥带着,姥姥年轻的时候干了太多农活,腰特别不好一走路就疼,所以动作慢
有一天她带着孙女在校区门口玩,一个面包车上下来两个人,硬生生把孩子抢了去,那个时候拐卖儿童的案件特别多,姥姥本来动作很慢,可那天她突然动作很快,他们一靠近孩子。姥姥马上上前阻挡,却挨了一下钢管,孩子被带上车,车消失得无影无踪,街上的人目瞪口呆,甚至没有人记得要报警
当时老阮和章学农两人深爱这个孩子,无法接受孩子被拐的现实,他们辞了工作去到河南安徽等地到处找女儿,整整一年的时间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姥姥,虽然那一钢管没打出什么事,却也在愧疚中离世
两人回到家,孩子老人都不在了,家徒四壁,工作也没了,生活也毁了。两人抱头痛哭,甚至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到来
当时举报姥爷的那个好友,后来也举家迁到广州做建材生意,他对这一家心怀愧疚,当时举报了他们,奖励了几袋粮食,虽然自己家免遭饥饿,却害了一家人
他找到机会,介绍了老阮下海经商,让他跟着转卖钢材,老阮脑子灵活很快就赚下一大笔钱,买了如今住的两个小套房,在当时看来,能在城区买一间套房,简直是大喜事,何况是两间,而且这时章学农又怀孕了,一家人总算遇上了好事,章学农给她取名阮俞清,俞清也章学农亲生母亲的名字
这次也是个女儿,却没有阮婉那么招人可爱,反而有点古怪,眼睛细长细长,鼻子纤细,两片薄嘴唇紧紧地闭着,表情仿佛早已经洞察了生活,虽然老阮挣了钱,但都是苦日子过来的,都过得非常节省,另外,他同情太太辍学的遭遇,为了女儿以后能好好上学,没有后顾之忧,他想多赚钱,就将生意转让,跟跟香港朋友合伙买了港股。
一年之后 97年股灾
三四年好日子又过完了
自从家道中落老阮精神气渐渐衰落,整日游手好闲又还跟着做生意那群朋友看他们吃好喝好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刻我们几段话就能说完的历史,其中包含着多少快乐,多少心酸,多少遗憾,多少难忘,已经无从说起。
章学农和老阮本来没有多少感情,都靠孩子维系着,时间过去了,也渐渐成为不可割舍的亲人,看着他一步步沦入深渊直至死亡,章学农活得喘不上来气,又跟着一个精灵古怪天天搞破坏的女儿,章学农更加陷入疯狂的境地,有一阵内心激荡望女成龙的心情,希望她能让家里重新回归荣耀,她买了很多书,人家说好的全买了,但也就是四大名著跟一些外国名著小说,过一阵她又陷入绝望,觉得阮俞清根本一点都不像去世的大女儿,也不像自己的母亲,后来也就懈怠了,根本不管她了,整日打麻将看电视。
阮俞清也不爱学习,她天赋异禀,随随便便可以学好,却没有榜样。孩子从来不做你告诉她要做的事,只是有样学样,父母不学习,她也不学习,父亲学坏,她也学坏,只是她特别害怕毒品从不去碰
那时候小学经常组织禁毒展览,而且尺度很大,她看到了那些因为吸毒腐烂的面容,苦痛的表情,扭曲的肢体,还有那些描写得赤裸裸的文字,都在刺激她尚未成长的心灵,她痛恨这个世界,世界里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黑暗笼罩了她
她在学校什么坏事都干,但老师对她十分宽容,经常给她零用钱,给她带糖果,希望她即使不好好写作业,也能好好考试,能上学比啥都强。她不太懂,但为了零用钱,她每次考试都没有缺席。
她还有个秘密基地,就在所在公寓的旁边有一所废弃的小洋楼,白色的建筑有三层,前面有一片草坪,后面是个花园,但早已变成荒地,门紧紧地锁上,她经常躲在里面看书,无聊就拔草捡石子、喂流浪猫,把偷到的东西藏起来,甚至把它当做自己的家。偷偷哭的时候,偷偷笑的时候,夕阳西下阳光照在身上,雾雨蒙蒙淋会雨,蟋蟀、蜈蚣、蚯蚓,还有稀稀落落的蒲公英,野草,她从未外出旅行,这里就是她的paradise——乐园
只是空置多年白房子被政府拍卖了,她心中凉了一截。
很多工人进来修葺,赶走她养的流浪猫,把花园里她铺的石子铲掉了,她种的蒲公英铲掉了,七星瓢虫也飞走了
她一直偷偷破坏这座房子的装修。
有时候铺好的水泥地上撒满了树叶,刚栽好的小树被整排推倒,白墙上印上黑色的手印
事与愿违,她忙活了一个晚上的破坏活动,工人们花十来分钟也修好了
一年左右这个房子就装修得差不多,这家主人把房子空了几个月,应该是去味并没有搬进来住
她曾经充满仇恨地诅咒这位入侵者,但这三个月她却没那么讨厌他,她仍然天天溜进这座洋楼,门口的植物已经生根发芽,早上园丁会过来修整花草,一股清新的草味扑面而来,浇水的时候又是浓浓的泥土味,下午时分她照样溜进后花园看看新发芽的月季,坐在门口的栏杆上,还有新装的秋千。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而美好
流浪猫照样大摇大摆地走入花园,吃她放在墙角的火腿肠,摇摇尾巴在她身边蹭来蹭去
而那个暑假,房子的主人却突然搬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