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忽然冒出的古怪念头从脑海里甩了出去，梁思涵启动了车子往福利院方向开去。
由于避开了高峰期，这一路还算顺当。
院门没上锁，停好车，梁思涵循着上次记忆轻车熟路地找了过去。跟上次不同，这一回过来，她没再看到上次那些见到自己就躲的孩子们。
想来也是，明天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那些孩子应该也已经在其他的机构里被安置妥当。
“怎么是你？”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梁思涵转过头去，明显十分惊讶，“磊磊，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早前从院长那里了解到，比起其他孩子，磊磊首先被机构接纳的可能性反而要高上许多。一来他身体健康四肢健全，二来也没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并且已经到了能自己照顾自己的年纪。
磊磊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我在帮院长爷爷收拾东西，你不用上班的吗？”
梁思涵早习惯他平时一副小大人模样，耐心答道：“这不听说你们要搬家了，特意请假过来看看嘛，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啊？”
磊磊故意板起一张小脸，“我欢不欢迎有什么用，你来都来了，我还能赶你不成？”
他这幅模样才算有了点孩子本该有的样子，梁思涵心情轻快几分，上前一把将人拦住，“行了，带我去找院长爷爷吧，我找他有点事。”
等到了院长办公室，朱院长正在将墙上的一些纪念照都收进纸箱里。
他动作十分轻，相框中间还特意用旧报纸隔开，以免运输途中磕碰，一看就知道可宝贝那些相片了。
“朱院长。”梁思涵出声喊人。
正好将最后一幅照片收好，原本蹲着的朱院长一手扶着桌面站起来，“小梁来了啊，我……”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忽地身形一晃失去平衡。
得亏梁思涵和磊磊反应及时，上前将人给扶住了才没让朱院长摔着。
在一边的沙发上落座，两个小辈都是惊魂未定，朱院长自己倒是豁达，“你们别紧张，这人年纪大了毛病也多，刚蹲得久了有些头晕，不碍事的。”
梁思涵对此持保留态度，磊磊更是半点都不配合，“我上次看见您偷偷吃药了。”
朱院长扶了下眼镜，没了之前的底气，干笑着说：“爷爷我人老了，吃点钙片，那哪是什么药啊？”
似乎是知道这样争辩下去没有意义，磊磊沉默地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朱院长默默叹了口气，从随身的钱包里把上次梁思涵给的卡递还给她，“小梁，这卡你收好了，女孩子不容易，多留点钱存着总没错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梁思涵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对方，最后还是把卡收了下来。
一下午的工夫，她跟磊磊一块帮着朱院长把院里一些该收的东西都给收好了，中途一边聊天也算是搞清楚了其他孩子的去向。
得知那些福利机构都受助于大企业，还有能直接参与企业注资医院的免费治疗，梁思涵总算放心不少。
她虽然不赞同将慈善做成生意的一部分，可人活于世，命总是要比尊严要紧。
傍晚时分，来运东西的货车缓缓停在门前，梁思涵好说歹说总算让院长歇着，额外给来拉货的人多付了一笔工钱，让他们把东西给搬上了车。
东西尽数被搬上车厢，本就冷清的小院子显得更加空荡。
朱院长在院门前久久站立，到底还是强逼着自己转身上了车。自从创立这家福利院，他大半辈子几乎都在围着这里转，虽然累，但他知道这都是他甘愿去做的。
纵使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守住这里，至少那些孩子有了安身之地，这就够了。
梁思涵一路匀速跟在货车的后面，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区外停下，她听朱院长提过，这是他除福利院以外的私人住处。
然而这套旧房子其实也是前几年换的，那时候福利院已经运转不开，朱院长只好把自己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换成这套，用那笔钱让福利院撑到现在。
房子不是很大，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去后，屋子里看起来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等送走了货车师傅，朱院长走到梁思涵身边，“今天跟着我们忙了一下午，你肯定也是不愿意要什么报酬的，晚上留下来吃顿饭怎么样？”
他都这么说了，梁思涵哪有拒绝的理。
这是从院里搬过来后第一次开火做饭，买菜这任务自然就交到了梁思涵和磊磊手里。这边的小区虽然陈旧，但周围还算热闹，环境倒也不错。
梁思涵拿出手机在地图里找了个最近的超市，转头却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踪影。
回头一看，正在蛋糕店外面站着呢。
“想吃啊？”
“才没有！”仿佛条件反射似的，一听这问句，磊磊下意识给了否定答案，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就是觉得挺好看才多看了两眼，蛋糕这种东西甜腻腻的，只有小女孩才爱吃。”
福利院这两年来都快撑不下去，哪还有闲钱买这些东西？
梁思涵早已经摸透他这别扭性格，“是是是，那咱们赶紧买菜去，不然可要天黑了。”
两人买完菜回来，她还记着蛋糕这事，便借机让磊磊先回去，自己则是去店里买了个小蛋糕带回去，准备等自己要回去了再拿出来，就当是搬家礼物了。
朱院长手脚麻利，不过一顿饭吃到尾声，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梁思涵帮着收拾碗筷准备拿去洗了，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磊磊这时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碗，“你去接电话吧，我来洗。”
话音落下，自己手里的碗已经被接了过去。
梁思涵无奈一笑，擦过手后拿起手机却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来自国外的号码，不过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外国朋友啊，难道是诈骗？
在她迟疑的当口，电话因为没人接听自动挂断，下一秒又重新打了进来。
梁思涵一脸狐疑地接起，怎么也没想到那头传来的是乔蕊桐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