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可的脸顿时黑了，用力挣开男人，“你有病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边上的司机还在发愣，她一下没控制住音量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拉开！”
“哦哦好！”司机一激灵，忙不迭上前将张军拉开。
这动作不可避免扯到张军的伤，让他又想起了自己挨的那顿打，于是更加费劲地要像寸头所说的那样把事实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咬咬牙高声道：“虽然你替我还了五十万，可也不能不认账啊！我可留了通话录音的！”
此话一出，方才还一直没吭声的秦厚紧皱起眉头。
他看了眼僵立在一旁明显脸色不对的秦诗可，慢慢走到被司机摁住的张军面前，沉着声问：“拿钱办事、泼油漆是怎么回事？五十万还有录音又是怎么回事？”
秦厚此举让从来疼爱女儿的穆秋岚十分不解，“老秦，你怎么回事？这种人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虽说她总觉得秦诗可作为女儿，对她这个当妈的时钟还有隐瞒，但终归还是因为她这短期内无法根治的病症，才让母女二人间有了嫌隙。
再怎么算起来，她大概才是有错的那个。
张军正要开口，听她这么说又吓得收了声。
秦厚却难得没继续听穆秋岚说下，再度重复：“说。”
如此下来，张军的底气可算是足了一些，甩开力道减轻些的司机抬手一指脸色苍白的秦诗可，“就那个美女，之前雇我去一户姓梁的人家里堵门，给他们泼油漆什么的。”
原计划也就是带着人起哄把事情闹大，后来事出突然，那叫梁思涵的女人忽然回来了。
他琢磨着情况有变就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女人新下的指示就是让他把油漆往梁思涵身上泼，偏生这一次张军还学聪明了，把通话录了音。
张军随意瘫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被拧疼的肩膀，从兜里拿出自己那只屏幕碎裂的手机，“这里面有录音，你自己听吧，我可没骗人。”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话，趁着秦厚还没伸手来接，张军索性点开播放键把声音开到最大。
外面冷风阵阵，秦诗可整个人从里到外地冷了下去。
录音一开始是张军的声音：“老板，你说的那户人家的女人忽然回来了，这怎么办啊？”沉默片刻，秦诗可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电流的滋滋声响起，“回来了这不正好，直接往她身上泼就是了。”
秦诗可打从跟莫明轩合作就多了个心眼，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根据眼线的汇报，莫明轩那时候正在前往梁思涵家的路上，不管梁思涵有没有被泼到，只要莫明轩出现在现场，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一切也就真这么巧，梁思涵连苦肉计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英雄救美。
这一劫是躲过去了，网友那边却只会更加炸开了锅。
一切的计划本来应该是很完美的，可错就错在她没了从前的谨慎，随随便便找了个烂赌鬼去完成这件事，否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诗可想要争辩，可想到祁寒那番话，到了嘴边的辩白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祁寒的意思摆明就是让她把这件事给认下来，自己如果不照着他的意思去做，以他的行事风格说不定真的会把身世的事情抖出来。
瑟瑟冷风里，秦诗可能感觉到从秦厚那里投来的锋利视线，却只能咬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穆秋岚也意识到不对劲。
只是一直这么站在外面也不是回事，而她又一向擅长于拿捏秦厚的软肋，于是搓了搓手臂，“老秦，外面这么冷，有什么话你不能进去说吗？”
到底还是顾念着穆秋岚的身体，秦厚终于将视线从秦诗可身上移开。
他找出一张卡随手递到还坐在地上的张军面前，“这卡里有十万，就当是我跟你买这只手机了，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饶是秦厚为人一向温和，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经练出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架势，令张军不由瑟缩了一下。
然而一想到有钱拿，他的胆子自然也大了起来，伸手将银行卡接了下来赔笑道：“这您放心，我保证拿了钱之后我一定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张军站起身来拍了怕裤子上沾的灰，“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走出几步，又笑得挤出一脸褶子回过头来，“不过你们这住得也太远了，你们这司机现在反正闲着，能不能让他送送我啊？”
司机一脸气愤，“你这无赖怎么……”
秦厚却有些累了，索性眼不见为净，“行了，把人送走吧。”
朱家都开口了，司机再如何不服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想着不能让这无赖坐今天刚洗的车，愣是从车库里把之前那辆旧车开出来把人送走了。
穆秋岚喜静，家里的佣人都十分自觉地不会过来打扰，因此只有三人的客厅里格外地安静。
做惯了和事佬的穆秋岚想劝上两句，而向来了解自己妻子性格的秦厚已经在她之前开口：“行了，你先先上去，我跟诗诗谈谈。”
看他态度坚决，加上这次的事情的确跟以往有所不同，穆秋岚担忧地看了秦诗可一眼，“跟你爸好好说，不管怎么样也别撒谎，小时候妈妈教过你的。”
秦诗可露出个勉强的笑，点点头，“知道了，妈。”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秦厚也就不再卖关子，“说说吧，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确已经逐渐察觉出来秦诗可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纯良，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突发重病也许并不是什么意外。
否则怎么会一病好，之前查到的那些线索就彻底中断？就连他当晚的主治医生在之后都不见踪影，可他始终不敢把这些跟自己的亲女儿联系在一起。
秦诗可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爸，这次的事情我知道错了。”
